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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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迷离,尽量软着声道,“还没等到吗,里面的学子仿佛不多了,他可是先走了?”
“不会的,我同夫郎说好了,他不会先走的。”
这点自信宋青梧不可能没有啊。
“这样啊。”
宋青梧点点头,又看向那院子。
公子没说话了,但也没走,就站在一边看着。
怪叫人不适的。
眼见出来的学子越来越少,里头人仿佛走光了,孟言初却始终还没出来,宋青梧心头愈觉有些怪异,忽然皱了皱眉,同章玉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哎,宋青梧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进去。”
“两位小姐,那是男子的学堂,你们进去怕是不大方便吧。”
刚刚同她们说话的男子忽追了两步上去说。
但宋青梧没理他,径直入了竹林环绕的院子,早上走过的路她还没忘,绕了几绕,终于见到学堂里,被人堵在桌前的孟言初。
因离得远,她看不见那几名男子神情,下意识想到了一些校园暴力的画面,怒喊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章玉脚步倒是一顿,她怎仿佛看见那几个拦着姐夫的男子,面露恐惧呢。
但也只是一顿,很快又抬脚跟上去。
学堂里,孟言初脸色阴狠的看着面前几名男子,其中一男子惊恐的靠在身后男子身上,一只手捂着手臂,雪白手指间,竟有汩汩鲜血流出。
其她男子皆眼神惊惧的看向孟言初,原本是围着他的座位,围的极紧,现在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谁能想到,大家都是长在深闺中的公子,从未见过血,这公子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一脸被娇宠且没有主见的模样,他们才敢来示威,结果话才刚说完几句,对方就拔出头发上的簪子,快如闪电的扎在了杜晚乔手臂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留情,眼神狠的叫人心颤,叫那些公子瞬间后悔跟着杜晚乔过来欺负人,心中害怕的不得了。
即使,即使宋大小姐真正喜欢的是杜晚乔,但她这个正夫明显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啊!
纵然要讨好杜晚乔,但得罪这个少夫人……
几名公子想到这心尖儿都颤了颤。
宋青梧的怒吼出声对他们而言甚至是解救,皆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终于回了神般猛呼吸几口,捂着胸口惊恐的看着孟言初。
却见刚刚还满脸阴狠,仿佛要弄死他们的男子,在听见宋青梧的声音后神情一变,那枚染血的簪子被收进了怀里。
唇角轻抿,眼尾下垂,竟带了几分……委屈???
喂我们只是过来说了两句话,你就直接动手了,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啊!
该委屈的不是我们吗!
男子害怕的凑在一起,等宋青梧大步赶到门口,他们纷纷扬声大喊,“宋青梧,你看看你的夫郎把乔乔伤成什么样了,你,你怎可娶这般暴戾的男子为夫!”
那男子刚激动喊完,一低头对上孟言初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杀气,仿佛在说,你死定了,挑个时间吧。
男子一下跌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快,眼眸瞠大。
然而宋青梧还理都没理他一下,直奔坐在那,披散着一肩青丝的孟言初。
男子被人急急抱进怀里,修长如玉的手落在身上每处地方,焦急的声音响起,“有没有哪里伤着?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方才还满是戾气的心间突然平静,孟言初被人抱着,穿过她的肩膀,冷冷睨了一眼那些男子,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委屈,声音也很委屈,依偎在女子身上,缓缓的控诉,“你怎么才来啊。”
宋青梧心下一咯噔,“他们欺负你了?”
怒意几乎抑制不住。
言初这般羞怯,平时都不敢抬眼看人的,他们却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言初该有多怕?
宋青梧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嗯,他们骂我。”
杜晚乔还没忘记孟言初看他时狠毒厌恶的眼神,方才被吓得腿软,现在看见宋青梧过来,心里也涌起莫名的委屈,竟有勇气同孟言初对质起来,“你怎么不说你拿簪子伤我,青梧姐姐,晚乔未曾想到,你夫郎竟是这般狠毒之人,我方才不过是听说他来此上学,想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拿簪子扎伤了我,青梧姐姐,你就放任他这般欺负我吗?”
宋青梧听见别人带着哭腔说话就烦,平日里专门听孟言初哭已经够了,不是什么人哭她都会心软怜惜的,何况这人还带这么多人围堵她夫郎。
当下松了抱着孟言初的手,转身怒道,“我夫郎一个弱男子能有什么力气,你……”
话还没说话,就看见了对方流血不止的手臂。
宋青梧:……
我夫郎力气真大。
虽伤的是对方,但宋青梧觉得凡事还是要讲个道理,她冷着一张脸,又换了话术,“我夫郎不可能无缘无故刺伤你,定是有原因的。”
杜晚乔气的要死,只觉她偏心,薄唇紧咬,声音竟带了几分失去冷静的尖厉,“原因?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羡慕我曾得你宠爱,他刺伤我的手臂,还警告我离你远一点,这等善妒的夫郎,你也敢要?宋家也敢要?”
其余人早不敢说话了,光看着孟言初的眼神,他们都觉得吓人,跟要杀人似的,深闺里的公子没见过这种眼神。
唯有杜晚乔,早气疯了,嫉妒疯了。
明明从前只爱他,只一心讨好他的人,如今却开始对别人好了,凭什么?
那个知州的庶子,凭什么与他比?
宋青梧皱着眉看这人,骂道,“疯子,他是我夫郎,我全数宠爱现在皆是他的,他何须羡慕你,再说,若不是你带着一帮人过来,言初又怎会刺伤你。”
杜晚乔捂着手臂,脸色早已因疼痛变得苍白透明,章玉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捏着一药瓶,看向杜晚乔,“这位公子不如先将血止住再说吧。”
“你们可以帮他上一下药。”
她将药瓶放在桌子上,又退到门口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有男子小心翼翼捡起了那瓶药,小声劝说杜晚乔,“先上药吧”,其她人是已然低着头装作与自己无关了。
杜晚乔轻咬唇,撩开一点袖子,便能看见那穿破皮肉的伤口,从肉的上面,穿到了下面,骇人的很。
宋青梧看见也一愣,蹲下身子柔声问孟言初,“怎么回事,他们骂你什么了,你怎么这般生气?”
孟言初仿佛吸了吸鼻子,眼里带着一层薄雾,“他们骂我荡夫,说我已经成婚了,还要出来抛头露面,丢宋家的脸,可,可我出来读书分明是妻主和母亲都同意的,他们凭什么说我。”
男子声音细细小小,还有委屈的哭腔,小奶猫似的伸手抱住宋青梧脖子,抱住了就不肯松手,柔嫩侧脸凑上去蹭了蹭,十分依赖。
那几名男子包括杜晚乔在内都惊呆了,方才一脸凶狠的叫他们滚,还警告杜晚乔离宋青梧远点时,这男人可不是这个姿态!
杜晚乔猛的站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孟言初,“你,你说谎!”
宋青梧不悦,先安抚的拍了拍孟言初后背,然后转身冷淡的看着那几个男子,除杜晚乔外其余男子皆心虚的低下头。
杜晚乔许可以仗着对方从前的喜爱逃过一劫,他们却不一定了,再加之孟言初竟那样凶狠,叫人望而生怯。
“好,你说言初说谎,那你自己来说,你同言初说了什么?”
杜晚乔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
他说的跟孟言初说的其实也大差不差,但他只是说孟言初跑到女人堆里,似荡夫一般罢了,又没有直接说他就是荡夫!
见这人说不出话来,心想大抵确是如此。
宋青梧冷哼一声,心中愈怒,做出决断,“你骂了言初,言初伤了你,这事便算是扯平了,我们间没有任何关联,只望你日后别再来寻言初,否则,宋家也不是吃素的。”
杜晚乔怔怔的看着宋青梧,不敢相信她竟然为了孟言初,拿宋家来压他。
“你,你就这么向着他?”
“杜公子,不是我向着言初,而是,今天言初伤了你,确实不对,但你要跟我论一论无端羞辱污蔑宋家少夫人的罪责吗?”
女子眼神冷的不得了,一身冷厉气势,仿佛真的不喜欢杜晚乔了,任谁也不能说她喜欢杜晚乔,真正喜欢杜晚乔的人哪会这样对他。
其她人已经在心底暗自叨叨起来了。
本以为以宋大小姐以前对杜晚乔的迷恋,就算是娶了夫郎,也不会为了夫郎怎么杜晚乔的,甚至可能会偏帮杜晚乔,没想到,宋大小姐来了,态度却全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她偏心的厉害。
杜晚乔只说了几句难听话,却被孟言初刺的手臂对穿,可宋大小姐居然说扯平了???
这也太偏心了。
本或抱着看热闹心思过来,或想讨好一下杜晚乔的人,这下都后悔了。
为了看热闹/讨好杜晚乔,得罪宋青梧,明显十分划不来。
起先气势嚣张走进来的人,这下都低了头。
杜晚乔也白了唇,抖着声音说,“你当真要这般对我吗,宋青梧,你忘了,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原主的锅,若对方不欺负孟言初,她也不想与人闹得太难看的。
宋青梧思索一会儿道,“我自然没忘,但是难道你忘了?你曾几次与我说过,想要去寻柳桐,说自己没办法在我们之间做出抉择,我深怕你为难,提前帮你做出抉择了,你难道不谢我吗?”
原主的记忆里自然清楚记得这些,除了吃喝玩乐,抢杜晚乔以及因为抢杜晚乔而跟柳桐发生冲突外,其她正事记得少之又少。
这时候已是下学许久,其余学子早便走了,留下的都是杜晚乔带来的人,还有零星几个旁的学子,偷偷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热闹,一听这话,瞧着杜晚乔的眼神都变了。
大多女子心思粗,不知道杜晚乔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同为男子,他们听得出来,这是大都督嫡女中都督嫡女一个也不舍得放过啊!
杜晚乔也脸色一白,看起来摇摇欲坠,窃窃私语声从身后传来,他猛的回头瞪了几个男子一眼,又有些楚楚可怜的看向宋青梧,“感情一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岂能由旁人代为选择,你又凭什么替我选择?”
宋青梧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里面适时放上一只柔软纤长的手,她揉了揉以作安抚,又看了看周围零星学子,只觉这脸大抵丢的蛮大的,只得同人真切说道,“嗯,随你喜欢谁去,左右与我无关,人心都是肉做的,总会有失望的一天。”
原主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只对这个杜晚乔,还算真心。
可惜那个爱慕杜晚乔的宋青梧已经死了。
“你,你已经对我失望了吗?”
杜晚乔眼里竟带了几分希冀,许是觉得,有失望就还有机会。
可宋青梧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我。”
那份希冀又破碎了,既不是你,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紧盯着宋青梧,但宋青梧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回身揉了揉孟言初,“饿了吗,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有点饿了,我们快回去吧。”男子眼眸晶亮,丝毫不见之前的阴冷,只还有点委屈,红唇扁着,不大高兴。
杜晚乔咬咬牙,怒道,“你以为你夫郎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他多善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有多狠毒,就像要杀了我一样,和现在截然不同,你……”
他说着还想去拉宋青梧,幸好宋青梧躲得快,神情间多有不耐,“那又如何,他是我夫郎,无论狠毒与否都是我夫郎,我也只会向着他。”
孟言初垂下的眼眸悄悄一亮。
杜晚乔不敢置信的喃喃看着她问,“即便他故意刺伤我吗?”
“若非你先羞辱言初,言初也不会这么做。”
现代有一句话,叫先撩着贱,她深以为然。
“你若不想我将事情闹到母亲面前,就好自为之吧。”
宋青梧挑着眉说了最后一句,扫了对方被刺伤的手一眼,见已包了帕子未再流血,也不打算再管了,转身拉起乖巧坐在那,从此至终都没挪过位置的孟言初,声音骤然柔软下来,“言初,有没有吓到?没事,有我护着你,走,带你去吃饭。”
跟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孟言初大抵没被吓到,但其她人都吓到了。
夹杂着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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