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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男子靠在软榻上,一双手指细白如玉,紧张的抓着宋青梧,“妻主要去哪?”

他似惊弓之鸟,深怕一会儿又不见了妻主,或是妻主再回来,便生他的气了。

忍不住将身子靠拢人,揽着人的腰,声音细弱的求她,“不要去旁的地方好不好,我脚好疼,妻主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男子抬头去看,一双凤眸又染上水汽,长睫一颤一颤的,十分漂亮。

宋青梧手指点点桌案,发出清脆的声音,看向男子穿着锦靴的腿问他,“脚为什么疼。”

孟言初瑟缩着,不敢看她,有些怕被骂,也不敢让她看自己的伤脚了,抱着女子的腰小声,“许是走多了才疼的,妻主别生气,它一会儿就不疼了。”

没见过什么疼是你说两句,它自己就能好的。

宋青梧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皱,忽而道,“把鞋脱了。”

怀里人身子一僵,片刻,小心的蹭了蹭,又改口说,“已经不疼了。”

宋青梧:……

“不疼也脱了。”

空气静谧片刻,男子才小心翼翼的松手,嘟了嘟红唇,应答一声,“哦。”

锦靴被小心脱下,入目就是又浸透了红色的白袜。

她简直看着就眼睛疼。

嗯,心也有点疼。

毕竟自己全心全意的宠了这男子许久,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疼。

宋青梧转身,去柜子里取了昨天府医送的药粉来,示意孟言初把袜子脱了,待他乖巧的按照要求行事后,她才拿了帕子来一点一点将对方脚尖的血迹擦去,只留下泛白的伤口。

药粉洋洋洒洒落在上面有点刺痛,孟言初抓着宋青梧衣服的手不免用了些力气,把那一块衣服都抓皱了。

宋青梧低头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仔细把药粉撒好,又唤了小厮来,叫他干脆把这一块包扎起来,免得一走路又伤着了。

即使是包扎中,孟言初的手也不愿意松了宋青梧,反正就要抓着。

仿佛是有些疼的,他一张小脸皱了起来,却没有再故意喊出声,怕自己娇气,叫妻主不悦。

小厮包扎完下去,宋青梧刚起身,又被人急急抓紧,“妻主去何处,我,侍身可以去吗?”

她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太晚了,于是将孟言初的手拂下去道,“我去前院练半个时辰武,顺便叫母亲指点一下,你留在这等我回来。”

现在的孟言初是有些不敢让妻主走了,但也不敢不让她走,咬着唇思索了片刻,先有些犹豫的问道,“妻主若走了,回来时还会生侍身的气吗?”

宋青梧若有所指,“你做到自己方才说的,我便不会生气。”

他方才说了……以后再也不与四皇女说话!

孟言初猛的点头,“嗯嗯,侍身一定能做到的,妻主还要理我。”

他看起来很可怜,很叫人心软。

宋青梧看了他半晌,答应,“嗯,理你。”

那只手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还是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松的。

宋青梧理了理衣服,出门拿上长枪离开。

男子趴在窗台上,目送自己的妻主走出院子。

前院里,宋母宋父章玉,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喝酒,三人气氛十分和谐,宋青梧刚走进去,就顿了顿,莫名有种她们三儿才是母女父女的感觉。

这样一想,脸就黑了。

小厮率先看见她,忙行了一礼喊人,“大小姐。”

喝到微醺的宋母这才抬头,宋父已经抖了抖袖子,起身走过去了。

“是梧儿来了,你母亲刚与玉儿喝酒呢,喝的都有些醉了。”

宋母也开口,“梧儿不在屋里好好陪你那夫郎,怎么过来了。”

“我夫郎伤了脚,本是说过来练练武,没想到母亲父亲已经吃起来了。”宋青梧淡定道,眼尾瞥了眼到现在还舍不得放下酒杯的章玉。

她这样一说,宋母宋父就尴尬了。

宋父轻咳一声,抱怨宋母,“还不都是你母亲,见玉儿枪耍的好,一时高兴就要喝酒,她们女人喝酒,不得给备点小菜?这就吃上了,来,你也坐下吃些吧,吃完了再练武。”

他一边说一边叫小厮添了张凳子。

宋青梧顺势坐下。

章玉豪放的笑起来,“都说了你练武有些天分,当初还不肯听我的呢,非要走什么文举,我就说武举好,你好好练,过不了多久,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宋青梧不喝酒,只夹了几筷子菜放在盘里,闻言浅浅的笑了笑,“你习武多年,岂是我这半道出家能比的?”

章玉一懵,下意识问,“啥,啥出家,我没叫你出家啊。”

全场:……

宋母打破尴尬的气氛,颇有些无奈,“你啊,也不能光学武,偶尔文课也需听一听的。”

被自己向来净重的长辈说文化不好,章玉多少有些尴尬,盲目点头附和,“是是是,等明日我定好生听课。”

章玉素来有点意思,宋青梧见状也不嘲笑她,只是低头吃菜,听她们聊旁的事。

过了会儿,才忽然开口,说起今日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听说言初中午来给父亲敬茶了?”

宋父一顿,挑眉,“是啊,我还说他怎中午来了呢,这事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日日黏在一起?”

李行知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给宋青梧找了孟言初冲喜,这一冲,不止把闺女冲好了,哎,向来挑剔的闺女还很喜欢这个夫郎。

整日的与人黏在一起,对夫郎的宠爱,尤胜当年宋以宁对他,可见是挑对人了。

宋青梧低下头,吃了一筷子芦笋,应道,“嗯,言初说了,女儿只是随便问问。”

起码这件事他没骗人。

方才有一刻,宋青梧竟在想孟言初是不是骗她的,实际上也没有来寻父亲敬茶?

毕竟他向来与母亲父亲不太亲近。

还好确实来了,不然一定会把她气死的。

她随意用了几筷子,达到目的后便起身告辞。

宋母皱眉,“不是说来练武吗,早与你说过了,练武这事不可半途而废。”

“女儿方才在院子里练过了,现下时间已晚,还是明日再来吧。”

听她说练过了,宋母神色又好了些,应道,“嗯,那你便先回去吧。”

冬日寒凉,尤其是夜晚,刚一走出去,就被寒风裹挟住了,冷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很。

女子脚步快,偶还运上了轻功,不一会儿梧桐苑就到了,与此同时,宋青梧看见了穿成一颗球,站在院门口搓手的男子,浑身上下都被包裹住,唯有脖子纤细又雪白,仿佛冷极了,他正伸长脖子往自己手上哈气。

这么冷还非要站出来,又想得风寒吗?

她走近,院门口的人似有所感抬头,看见她后眼睛亮了亮,声音欢快,“妻主!”

还很软。

“为什么站在外面。”

许是天气太冷,女子神色也冷,说话与教训人似的。

孟言初一愣,方才还互相揉搓的手悄悄在袖子里攥紧,扁了扁嘴,逐渐变得委屈了些,“侍身思妻主久未归,便想出来等等妻主。”

他总是很敏感。

宋青梧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

孟言初委委屈屈的依过去,靠在女子胸口处,却又被推开,女子似十分无奈,强调了遍,“你的手。”

刚有些想哭的人,这才将手放上去,神色依旧委屈,但强撑着故作乖巧起来,“妻主刚练完武应该累了吧,一会儿侍身给妻主揉肩。”

“不必,你好好坐着便是。”

话音刚落,走了两步的宋青梧忽然想起这人脚上伤来,眉心皱了皱,停下,回身打横抱起那一直乖乖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将人一路抱回了院子。

孟言初神色看着如常,其实心里很高兴,他喜欢被妻主抱着,哄着,喜欢任性一点,叫妻主宠他,可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妻主会不高兴的。

男子靠在女子怀里,直到了软榻前也不愿意下去,声音软软的,带着恳求,“可以多抱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嗯。”

宋青梧应了,抱着人坐下,把他带着的披风摘下来,放到一边,榻上有他平日看的话本子,宋青梧随便拿了一本给他,然后将人抱在怀里,自己也拿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看。

除了不够温柔,除了话不多,这样的宋青梧跟从前仿佛没多少区别,但孟言初很难过,没有了,以前的妻主没有了,只是因为他跟李韫多说了几句话。

男子委屈的厉害,觉得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明明是李韫话多,却只有他被冷落了。

委屈到夜间休息时,他几乎扒在宋青梧脖子上不愿离开,一下一下的亲,还要把人抱着软乎乎又很紧张的问,“明日妻主会生我的气吗?”

这已是第不知道多少遍听见这个问题,宋青梧都无语了,摁着那头,不许他再闹。

“不生你的气,早点睡。”

男子依旧不安,脸埋在妻主软软的胸脯上,声音闷闷的,“那明日侍身在院子里等妻主,妻主即使出去了,回来也不许生气,侍身什么都没有做错,妻主不许生气,就算做错了,妻主直接跟我说,不要生气,生气会老的很快的。”

男子快速抬头,又说了最后一句话,说完立马低头,深怕看见对方黑脸。

宋青梧伸手弹了怀里人一个脑袋蹦儿。

男子吃痛,下意识捂住后脑勺,“妻主~”

拉长了声儿撒娇。

“若是生气老的快,那最该早些变老的是你才对,从前不是你整日在生气?”孟言初抬头想辩一辩,却又发现自己也无可辩解,他确实总爱用生气博取妻主的注意力。

“我以后都不生气了,妻主也不许生气。”

“嗯,看你表现。”

宋青梧自然不会轻易许诺,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孟言初见自己套路不成,抿着唇有些不安,轻哼两声,没再说什么,只抱着宋青梧,蹭了蹭,又强调,“妻主不许随意生侍身的气,旁的侍身都由着妻主。”

“我生气自是有理由的,不会无缘无故生你的气,总不像你。”

她言说孟言初从前偶会无缘无故生气的事。

孟言初正张嘴要反驳,却一下又觉得……妻主也没说错,被宠爱时,他确实会那样。

男子只得弱了气势,凑上去亲宋青梧的脖子,“不会了不会了,侍身改还不行嘛。”

“嗯,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一会儿,屋内就安静下来了,两人都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央儿又来唤宋青梧,宋青梧睁开眼看见雾蒙蒙的天,不用说也知道,又是四皇女。

果然,下一秒央儿开口,“小姐,皇女殿下等在院子里了。”

“嗯,你去给殿下沏一杯茶,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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