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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领导在身心煎熬的重负下。感冒了。
感冒本來是隐藏在泥土下的一根杂草。淋了点雨。经了丝风。突地破土而出。滋滋地迎风疯长。
眼睛一睁。康剑便感到浑身上下。处处酸痛。再一摸额头。烫得能捂熟鸡蛋。他勉强撑坐起。上下牙打着冷颤。忙把开了一夜的空调关了。
神智还算清醒。
清醒的神智让他慢慢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接下來该进行的对策。
天无绝人之路。这病來得正是时候。
他几乎是欢喜雀跃、兴奋莫名地拉开了门。“白雁。温度计呢。我好象有点热度。”他尽力保持语调的平静、步履的自如。
卧室的门开着。不见那只蝴蝶翩翩飞出來。小嘴微张。温柔而又体贴:“领导。难过吗。”
“白雁。”他站在门外一看。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人呢。
他下楼。在拐弯处。就探下身子。向厨房里张望。也沒人。再侧耳倾听。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沒有。唯独阳台上晾晒的衣裙滴下的几滴水渍。告诉他。他老婆应该是刚走不久。
康剑一下被打倒了。象霜染过的茄子。枝枝叶叶耷拉着。他托着额头。瘫坐在沙发上。
阳台上只晾晒着她的衣裙。厨房里冷锅冷灶。餐桌上每天早晨的一杯酸奶不见了。满满的果篮和冰箱在一夜间被清空。他想找点什么凑合下早餐都沒有。
一切迹象表明。某人在生气中。
一生气。天地都不同了。
康剑现在才感到。这个家其实一直是白雁在打理着。他除了回來睡个觉。偶尔吃个饭。一切都不过问。和一个借住的客人差不多。
她也有工作的。却另外花精力做家务。她比他要辛苦得多。可她从來沒提过一句。
沒有白雁的家。只是幢普通的房子。
有了白雁。房子才叫做“家”。
康剑一直觉得少了谁。地球都一样地转。现在。他否定这个结论。
从什么时候起。白雁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他的筋骨。少了白雁。康剑的地球也许不会停转。但一定沒以前转得那么自如了。
她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康剑郁闷。这又超出了他的意料。
以前。他还问过她会不会生气。她一直都象沒心沒肺似的。整天笑吟吟。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谁想到呢。她要么不生气。一生还是个大的。
女人生起气來。就沒道理可言。只能哄。可他沒哄过女孩子。但不哄。竖冰就不会融化。
他要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气消。让一切重新步上轨道。
他得好好想想。
简单打來电话。车已经停在楼下。
康剑头重脚轻、又饿又冷地出了门。一脸憔悴的样把简单吓了一跳。“康助。你感冒了。”
他痛苦地躺坐在椅中。跟简单一同过來的小吴秘书说道:“夏天感冒比冬天感冒麻烦多了。白护士沒给你吃药吗。”
“对呀。你家有个现成的医生。”简单跟着说。
“她一早上班去了。不知道我生病。”康剑闷闷地答了一句。
简单最机灵了。掏出手机就拨了白雁的电话。瘫成一团泥的康剑两只耳朵立刻就竖得象小白兔。
“嘿嘿。白护士。早。我是简单。你忙吗。哦。我沒什么事。是康助。他生病了。脸红红的。讲话鼻音很重。眼睛里都是血丝。好象是感冒。。。。。。。嗯嗯。那好。”
简单合上了手机。
“康助。白护士现在进手术室。沒办法过來。她让你去医院看看。”
才不是沒办法。手术室那么多护士。找谁替一次不可以吗。她是根本不愿意过來。
她不再关心他了。
现在。康剑真如身在绝壁。孤苦伶仃。寒风满袖。欲嘶无声。欲哭沒泪。心情沮丧到极点。
“不去医院。去城建局。”今天九点在市城建局有个会。听旧城拆迁指挥部汇报砍倒大树后的处理情况。为了那个死去的老人。城建局特地成立了个治丧小组。纯粹安抚民众。另一边。拆迁的工作仍然要加大力度。大树事件虽然现在差不多平息。康剑却再不敢掉以轻心。尽量处处考虑周到。
“可你的感冒。”简单有点迟疑。
“死不了。”康剑象和谁较上了劲。
简单瞧瞧他的神色。把劝慰的话吞进了肚中。
“简秘书。我來开车。”小吴秘书从另一侧下來。“你昨晚沒睡几小时。我看着怕。”
“又加班了。”康剑问道。
简单呵呵一笑。“加班陪未來老婆。”
康剑稍微坐起了点。“简单。你。。。。。。是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
“这个呀。吃饭抢着买单。逛街跟着拎包。看电影。逛公园。郊游、健身。煲电话粥。发暧昧短信。然后在一个月圆之夜。直接将她贴上我的标签。从此。她就死心踏地随了我。”
开车的小吴噗哧一声笑翻了。“还月圆之夜。你是一狼人吗。”
简单也笑。“男人本來就是狼和人的综合体。在自己老婆面前要做狼。在别的女人面前就装个人吧。如果弄反了。那就永远翻不了身。”
“咳。。。。。。咳。。。。。。”康剑喉间一阵作痒。咳得心都差点吐出來。“别耍贫嘴。专心开车。”
简单和小吴忙噤声。
会议按时召开。开到一半。康剑感到脑子里象有一台旋转不停的蒸炉。呼出來的气都象火似的。偏偏会议室里。空调打得又低。还有几个在抽烟。他再也支撑不下去。让简单代替他开会。做好记录。
他和众人打了招呼。先走了。
小吴不等他发话。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此时。手术室里。冷锋正在替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做经尿道前列腺电切手术。这种手术。这个月。泌尿科已经做了很多例。患者大部分是年纪很大的男人。手术时间视患者的情况而定。
冷锋还在忙碌。不过手术已近尾声。病人麻醉还沒有醒。整个下体完露在镁光灯下。
白雁端着药盘站在冷锋的一边。她查点好药盘里的手术器具、棉球、纱布。抬起头。看到冷锋额头上都是汗。她放下药盘。拿了条毛巾。冷锋脸转了个方向。她替他擦净汗。他又转了过去。
白雁目光落在了患者身上。
在医者的眼里。病人是沒有男女之分的。可今天。她不知觉多看了患者私密部位几眼。
这些地方。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很少谈及。不是因为脏、羞耻。白雁觉着应该是神圣的。这些私密地位。是留给最亲近的爱人的。当爱到一定的深度。语言无法表达。唯有把彼此的身子融进另一个人的体内。合而为一。才能释放出全部的情感。
夜。静悄悄。灯光熄灭。窗外有月光。躺在爱人的怀中。抚摸着彼此的身子辨析与自己有哪些不同。在私密部位。可能会停留很久。也会问一些好笑的问題。会寻找让对方心荡神移的顶点。会讲一些脸红心跳的话。
妩媚、狂野、娇嗔、迷情。哪一面都可以。只要对方是你爱的人。
白雁不是固执地认为人人都应该从一而终。要视不同的情况來看待不同的人。但在她的心里。却死脑筋地觉得与一个人白头偕老的感情是最美的。
女人独有的天真、温柔的情感。留给珍爱一生的人。
心里面有了爱。性才会美。如果纯粹为了生理。随便和人上床。她觉着很脏很龌龊。
昨天。康领导刚与伊美女卿卿我我完。回到家。竞然抱着枕头站在她的房间前。
当时。她的心里象撕裂了一般。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觉得屈辱。觉得好笑。
他用抱过其他女人的手來抱她。他用亲过别人的唇來亲她。他当她当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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