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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君鑫脸被拍得一阵发紫,尴尬的笑:“您夸奖,夸奖……”
“要我说,这事倒也不必急。”凤知微笑眯眯凑到申君鑫耳边,道,“老彭在此地还是很有官声的,两位何必这么穷凶极恶的闹着难看?万一激起民变怎么处理?慢慢来,慢慢来嘛——”
“大人说的是。”申君鑫苦着脸道,“只是上峰有一些事务要立即办……”
“这个不要和我说。”凤知微漫不经心摆摆手,“你们陇西府内部事务,也许有些不适宜我们京官处理,不敢听,不敢听哟。”
这么一说申君鑫倒有些不安,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前日家兄召了兄弟去,说提刑按察使大人那里转来了一些海捕文书,其中有两个江洋大盗,近期流窜入我府,要兄弟接任后好生寻访,如果拿到了,须得立即报知。”
他凑近来,悄悄在凤知微耳边道:“家兄说,这两位江洋大盗,在京中很干了些惊天动地的事儿,涉及那个……宫闱隐秘什么的,所以万万不可张扬,只宜私下缉捕。”
还真是江洋大盗呢,还涉及宫闱隐秘呢?什么隐秘?楚王殿下不能喝酒?凤知微含笑瞟了宁弈一眼,心想这人对申旭如也真是足够了解,一边笑眯眯转着杯子,道:“嗯,啊,抓盗啊,说到这个,兄弟倒可以略尽绵薄之力,”她对着顾少爷努努嘴,“这位是四品带刀行走衣大人,是陛下御封了专门保护世子体察天盛各地民情的,未入官身之前,是青卓雪山无极派掌门高足,一身武功嘛……你也看见了,别说碟子,脑袋也拍得碎的,他自幼就练得拍头功,每天都要拍八个壳,天底下没有他拍不了的壳……”
申君鑫和刘参议听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都觉得脑袋壳子似乎发出了一声刚才碟子般的碎裂声……
赫连铮同情的看着不为所动的顾少爷,心想这需要怎样的强大定力才能抵抗这女人的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啊,这位顾大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忍耐力不可不仰望啊。
宁弈本来还在慢条斯理的喝茶,噗的一声喝的茶全部喷了回去,他无奈的望着自己的茶杯,推到一边,想了想,拿过凤知微的茶盏——反正她忙着骗人,喝不完。
“啪。”顾少爷淡定的拍碎了今天的第八个壳——胡桃的。
虽然被语气血淋淋的凤知微吓得抖了一抖,申君鑫还是眼睛一亮,顾南衣的御前带刀行走的腰牌他是亲眼看见的,绝对不假,在天盛王朝,御前带刀行走本就是虚职,很少有人得封,大多封给王爵的亲信高手护卫,早年只给当初功勋彪炳的长宁王身旁的一位高手封过,如今这位衣大人受命保护地位重要的呼卓世子,很明显绝对是当世高手。
虽然高手脾气古怪了些,申君鑫和刘参议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有这么个绝无仅有的高手在,办起布政使大人交的差事,岂不是事半功倍。
两人对望一眼,想起申大人最近为那两个江洋大盗焦灼不安,一时立功邀宠之心灼热,申君鑫从怀中取出两张纸,推给凤知微,“大人,便是这两人,据说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而且巧舌如簧善于欺诈,布政使大人交代了,万万不能给这两人有开口的机会,不知道衣大人能不能……”
凤知微抓起宁弈那张画像,啧啧赞叹:“画得真逼真!瞧这贼眉鼠眼,瞧这猥琐神情。一看就知道果然是恶贯满盈阴险奸诈的恶盗,看着便令人觉得义愤填膺须发皆张,申大人放心,拿奸除恶,我辈义不容辞!”
宁弈凑过来,拿起另一张凤知微的画像,也煞有介事的“看”,笑道:“是啊,画得真逼真,瞧这细鼻豆眼,瞧这八字山眉,一看就知道果然是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巧舌如簧善于欺诈的奸盗,看着便令人觉得气从中来令人发指。”
凤知微抓着他画像,他抓着凤知微画像,两人温和对望,微笑甜蜜。
重视容貌的女人,忍不住悻悻盯着那张半像不像的画像,心想哪个混账画的像,明明我鼻子高多了眼睛大多了!
心怀叵测的男人,趁着重视容貌的女人还在纠结容貌失真问题,用画像挡着,悄悄推过那杯刚刚自己喷过口水的茶。
重视容貌的女人心中愤愤,搁下画像愤然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了才发现身边男人端着杯茶,笑得眉眼花花,眼神里满是****味道。
凤知微有点困惑,心想这人刚才还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一眨眼怎么就荡漾了,也不理他,顺手将两张画像都递给顾少爷,笑道:“衣大人,烦劳你。”
顾少爷低头看了看,抓起一只鸡腿蘸着酱汁将凤知微那张图的眉毛涂了涂。
凤知微热泪盈眶看着,心想我家顾小呆就是贴心,能够正视我容貌的美,不像某些人,眼珠子长了就是摆设。
随即顾少爷又看了看宁弈那张画像,以一个充满嫌恶的姿势,将鸡腿狠狠的戳过去。
“啪”一声,鸡腿穿画像而过,宁弈的脸支离破碎……
赫连铮眉毛一阵乱动,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被恶狠狠戳了戳。
凤知微望着还在荡漾的喝茶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宁弈,笑得很快意啊很快意。
“申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身上,既然在这里叨扰,少不得要尽绵薄之力。”凤知微又打个呵欠,刘参议和申君鑫立即知趣的告辞。
“在下受皇命监察陇西道。”凤知微像是才想起来,笑道,“暨阳这里已经看过了,很好,民风安定,仓廪丰足,此府台大人治事之功,将来一定要上本为府台大人请赏的。”
申君鑫脸色变了变,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呢还是彭知府,毕竟一直治理暨阳的,可不是他。
“再者这折子怎么写,还得和申大人好好商议。”凤知微回眸一笑,“所以要问问两位大人,过两日世子要去丰州,少不得面见申大人,你们是留在这里呢,还是陪我们一起去?”
两人都是一喜,心想写为自己报功的折子怎么能自己不在场?再说接待好世子和监察御史,也算功劳一件,怎么能不在布政使大人面前邀功?急忙道:“世子既然要去丰州,下官等自然要随行护送。”
“好,很好。”凤知微接得很快,“既然你们很快要随世子去丰州,这边的事务急着接也没必要,我看还是彭知府先暂代了,待兄弟查清他的罪责,上表弹劾,由朝廷明发批文夺职,也好给本地父老一个交代。”
申君鑫愣了愣,隐约觉得这个说法有那么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刚刚一犹豫,宁弈已经淡淡道:“申大人等丰州回来再一并交接,免得就这几天,手忙脚乱的丢不开反而不好。”
他这么一说,申君鑫倒心中一凛,想起彭知府在本地的人望,顿时连连点头,他斜眼望着宁弈,眼神带着几分猜测,虽然赫连铮一直没介绍这位男子是谁,看样子也只是个随从,然而官场老油子申君鑫就是觉得,这个一直淡淡喝茶不怎么吃东西的男子,气势不仅不逊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甚至还有过之。
也许是哪位不喜欢****身份的微服私访的大员吧,他一拉刘参议,安排人带凤知微等人去休息,小心的退了出去。
先前彭知府只给众人安排了院子,还没来得及分房,这院子一共四间房,倒是可以一人睡一间,但是现在凤知微怎么敢让宁弈单独睡?犹豫是把赫连铮配给他好呢还是把顾少爷配给他好呢,刚转向赫连铮,世子爷开始微笑脱靴。
宁弈和凤知微立即齐声道:“赫连你单独睡。”
凤知微又试图转向顾少爷,顾少爷举起那张油浸浸的被鸡腿戳了一个洞的宁弈画像。
凤知微立即干脆的道:“顾兄你也一个人睡。”
赫连铮抗议,“不行,要么我和我小姨睡要么我和殿下睡。”
“我不想做天盛王朝被靴子熏死第一人。”宁弈旗帜鲜明的拒绝。
“多少草原婆娘花重金为求我一只靴子!”赫连铮不服气。
“你家小姨永远不会成为你的草原婆娘。”
“不是我的草原婆娘也不会是你的王妃!”赫连铮反唇相讥,“被多少女人睡过的男人!”
“据说草原男儿成年就要由族中健妇教以床笫之事,美其名曰成人礼。”宁弈不动气,眼角微垂,浅笑,“被半老徐娘睡过的男人。”
“你——”
“停!”凤知微忍无可忍,爆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一个房间分配怎么就搞成了天雷勾动地火的人身攻击,瞧这俩金尊玉贵的男人,比市井街坊里锻炼出来的大妈们还擅长骂人不带脏字。
“你和顾南衣一人一间,就在隔壁,我睡在这个套间的外间小房。”她把那两个往外推,砰一声关上门。
还没舒出口长气就听见那人凉凉吩咐:“打水来我要洗澡。”
命人送了水来,凤知微等了半天,心想恶毒王爷一定不会放过要她做小厮的机会,结果房内寂然无声,连水声都没,凤知微倒不适应,呆了一阵自己爬****调息,调息了一阵总是入不了定,心想他看不见这澡怎么洗?
正想着忽听“咚”一声,凤知微心中一惊,抓起一条布巾绑住眼便往房内奔。
因为看不见,她进房便低唤:“喂,宁弈,你没事吧?宁弈?”
没有人回答,只有轻轻重重的呼吸,随即又是咚的一声,凤知微心中又是一慌,摸了半天摸不到地方,无奈之下只得一把拽下布巾。
布巾落下,眼前天光一亮,油灯下一桶热水热气腾腾,宁弈好端端站在桶边,笑吟吟望着她的方向,手指敲在桶边,隔一下,“咚”的敲一声。
凤知微气结,扭头就走,衣袖突然被宁弈拉住,随即听见他无辜的道:“我看不见,好容易摸到桶边,被衣服绊了栽了一跤。”
凤知微这才想起殿下确实不太会穿衣服,何况现在看不清,心中一软,只好回头。
这一回头便怔了怔,这才看清宁弈现在的模样,顿时满面通红。
烛光下那人取了面具,脱了外袍,散了长发,里衣也微微散开,如缎的发垂在玉色的肩,精致锁骨平直如妙笔镌刻,流畅肩线下是半敞的胸膛,肌肤莹润而饱含弹性和力度,在淡红的光线下明珠美玉一般微光流转,衬着那剔羽长眉,朱红薄唇,整个人美如玉琢,像正从内自外,散发氤氲之华。
这人千面千风华,唯这一种难得一见,因而越发令人神往,连凤知微都怔了那么一下,随即转开眼。
她垂着眼,语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既然如此,就由下官伺候殿下吧。”
下属对上司的恭谨淡漠语气,仿佛她真是男子魏知,宁弈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利色——这女人,出了险境就翻脸不认人了!
面上却依旧笑着,张开双臂,道:“宽衣。”
灯光下他张开双臂微微仰首的姿态有如骄傲昂首的凤凰,带着尊贵和不可轻亵的端严,凤知微慢慢蹭过来,偏着脸慢慢解他的衣扣,烛光照耀下纯白的丝质衬袍如一片云般悠悠飘落,软软覆在两人脚上。
腰带、长裤、****……
衣服层层****,在两人脚下无声落了一堆,凤知微的眼光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垂在地上,这一垂便看见那人修长的腿,不急不忙踢开满地衣物,向她走来。
凤知微不是没给宁弈脱过衣服,上次在那废宫里她也曾将他处理个干净,但那毕竟是被窝底下的勾当,如今却是直面相对,她再胆大镇定,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脸,一层比一层红,看见宁弈似乎向自己走来,慌忙后退。
那淡黄光晕映照下,肌理细腻的修长的腿却突然转了个方向,跨入了浴桶。
水声响起,溅到凤知微滚烫的脸上,她舒出一口长气,拔腿就走,却听那人问:“胰子在哪里?”
凤知微只好递过澡豆。
“布巾。”
递过布巾。
热气蒸腾而起,蒸腾的热气里尊贵的殿下不紧不慢的吩咐:“搓背。”
凤知微微笑:“殿下,东西都给你了,现在您这眼睛不妨碍洗澡了,告退,告退。”
“嚓!”
横梁上突然响起一声裂响。
刚刚转身的凤知微一惊,一个滑步便滑着地上的水直奔浴桶,热气蒸腾而来她看不清宁弈,下意识便要拔剑,忽然从浴桶里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往浴桶里一拽!
凤知微猝不及防被拽进浴桶,慌乱之下头埋进去吃了几口水,随即想起这是宁弈的洗澡水,顿时大怒,眼睛一睁又依稀看见水下……哗啦一声赶紧从水中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怒道:“宁弈你现在闹什么——”
却听横梁上有一个人懒懒道:“主子,她进来了。”
宁弈含笑仰头,道:“多谢。”
横梁上宁澄一本正经道:“不客气。”
凤知微气得七窍生烟,敢情是这一对主仆合伙起来戏弄她,正要从浴桶里爬起,横梁上宁澄却一拳打碎了屋顶,仰头对屋顶上一人道:“没有事,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宁弈含笑便要揽着她站起。
凤知微心想要是给顾小呆看见此刻的宁弈和自己挤在浴桶里,再闹给赫连铮知道,这辈子她也没脸见人了,只好道:“顾兄,没事,我在洗澡。”
屋顶上顾南衣“哦”了一声,随即赫连铮的声音兴致勃勃的凑过来道:“洗澡吗洗澡吗需要我给小姨擦背吗……”随即“砰”一声,某物直线****。
宁澄还是一本正经的坐在横梁上,他坐在那里浑身透湿的凤知微便没法站起身,只好继续呆在浴桶里,浴桶那么点大地方,和宁弈挤在一起,她避也避不开躲也躲不了,看也没处看摸也没处摸,连想抽剑破桶都没法动作。
那个没穿衣服的人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好整以暇的搂着她,竟然不急不忙和宁澄谈起正事来了。
“你去了哪里?”
宁澄居然毫无愧色,“我来迎您的时候,半路接到消息,五皇子失踪了。”
这个消息令宁弈身子一僵,凤知微也抬起头——五皇子从软禁他的苍山行宫逃出去了?难怪常家有这番动作,换句话说……常家注定要反!
难怪宁澄接到这个消息连宁弈都不顾,直接奔去处理了,不过这个护卫也实在散漫,居然就这么撒手一跑,宁弈这人明明驭下很严,似乎却对这个护卫特别宽纵,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现在人在哪里?”宁弈果然没有生气,语气沉肃。
“我总算找到了那批人,一路跟着,现在那批人已经出了陇西境,”宁澄答,“如果不是接到这边消息要赶回来,我本来可以截杀他。”
凤知微眉梢挑了挑,常家去营救五皇子的人,一定是超级高手,行踪也一定极其隐秘,宁澄就能这么轻描淡写找到那批人并差点截杀?这么能力非凡?
联想到宁弈对这个护卫的宽容,和顾少爷刚才没有踢宁澄下去,凤知微若有所悟。
宁澄说完话,笑嘻嘻从横梁上俯瞰下方,道:“王爷水冷了,赶快点。”
“你可以滚了。”
横梁上只剩下一个洞,宁澄果然立刻滚了,凤知微叹口气,道:“闹够了没?”
劲边突然一热,却是湿漉漉的宁弈靠近来,疲倦的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侧,低低道:“知微……下山后便要一切回归从头吗?那么便容我再闹一次……过了今夜,你要做你的不断向上爬的魏知,我也要继续我永无止境的争斗……老五跑了,闽南南海之行注定血雨腥风……知微,知微……走下去,我们都不知道那路是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今晚……你能不能……能不能……彻底的近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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