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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大司马府。
大司马徐荣召集麴义、玉石、杨凤、颜良、文丑、张白骑、樊篱、何风、司马懿、魏延等在京将领军议。
丞相蔡邕,御史大夫刘和,左车骑将军、廷尉卿鲜于辅,右卫将军、代行太尉事、光禄勋张燕,前将军、卫尉吕布,龙骧大将军、执金吾赵云等六位大臣也列席军议。
大司马长史陈卫首先禀报了西疆战况。
开春后,河西战场上的战事再度拉开。在镇北大将军阎柔的指挥下,厉锋将军姜舞、虎贲将军雷子会同鲜卑人步度更、泄圭泥、弧鼎、弃沉、木桃、木李等六位鲜卑首领,带着两万大军沿祈连山北麓向张掖、酒泉、敦煌等地挺进。
长水将军穆斯塔法率军征战于天穹沙漠南部,并不断向黄河北岸推进,和羌人在令居、允街一线连续交战,意图把羌人驱赶到黄河南岸,进一步加剧金城、陇西等地的混乱。
今年河西战事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关键在于牲畜和军械的持续供应。按照朝廷的要求,河西战场上所需要的牲畜主要从大漠胡族诸部和北疆边郡征调。由于这些年朝廷战事频繁,征调太多,大漠胡族诸部和边郡颇有怨言。三月,大将军北上朔方河套,亲自给河西战场筹措和运送粮草。大将军坐镇北疆,极大地震慑了大漠和边郡,对河西战场威胁最大的粮草军械问题随之得以顺利解决。
据镇北大将军阎柔最新的战报,西进大军已经全取张掖,攻占了酒泉郡治禄福城,正在向玉门挺进。不出意外的话,在冬天来临之前,大军可以攻占敦煌,收复河西四郡。
河湟战场和我们预计的一样,正在逐渐陷入僵局。
由于穆斯塔法将军的铁骑在黄河北岸持续攻击羌人,给西凉军创造了很多战机。四月,韩翼、杨秋率军再度杀进金城郡,攻占了榆中、金城两城,但因为粮草供应不上,他们想在夏天攻克郡治允吾,把战线推进到湟中腹地,估计很困难。
最近一段时间,韩翼数次书告皇甫郦和庞德,希望借着长安和襄阳议和的机会,受抚归顺朝廷,并得到粮草军械的支援。
据韩翼在书信中说,陇西的刘备为了解决粮草问题,已经指挥将士们在陇西屯田,同时刘备还制造了一些小巧的运粮工具,从巴蜀和汉中等地运粮入拢。另外,刘备为了守住陇西,改变了对付羌人的办法。今年他一边主动寻找战机,一边数次招抚羌人,打算和羌人在陇西和平共处,并利用羌人的武力拿下河湟,继而全取西疆。
大司马徐荣认为,河西战场有大将军亲自坐镇大漠运送粮草,有镇北大将军阎柔坐镇姑臧指挥,年内收复四郡没有太大问题,现在让朝廷担忧的就是陇西的刘备。如果刘备在陇西和武都站住脚,让他在武力上得到羌人的帮助,在财力上得到汉中和巴蜀的支持,将来的麻烦就大了。
徐荣因此建议朝廷利用目前这个难得的机会,即刻招抚韩翼,乘机让庞德和皇甫郦带着军队再次进驻西疆,为朝廷尽快收复西疆做好准备。
接着,徐荣又说了一件事。襄阳方面的特使认为和谈已经进入了细节磋商阶段,双方应该互相信任,因此恳请朝廷减少青州、兖州和豫州颖川等地的北疆军数量,缓解边界地区的紧张局势。长公主为此特意召见了徐荣,要求边界各部大军正常情况下保留一半兵力,剩下一半将士回家耕种,这样也能节省朝廷军资开支。
丞相蔡邕不待诸将做出回应,马上把朝廷有关尽快稳定社稷的策略从各个方面做了详细的解释,其中心意思就是尽可能满足襄阳方面的议和条件,迅速招抚襄阳等地的叛逆,让天下的战火平息下来,让百姓休养生息,让大汉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国力,繁荣富强。
御史大夫刘和也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从当年的党锢之祸,奸阉祸国,董卓乱政一直说到现在的两个天子,两个朝廷,大汉事实上形成南北对峙局面等等,深入地阐述了招抚叛逆后,一个天子,一个朝廷对稳定社稷,造福百姓,巩固和推进中兴大业的重要而实际的意义。
丞相大人和御史大人慷慨激昂,在他们的嘴里,大汉统一就在眼前,中兴大业很快成功,社稷的前景非常美好,听者无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军议上的气氛很热烈,将军们情绪高涨,所有的议案都顺利通过。
大司马徐荣留下了张燕,把他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长公主打算在栎阳宫宴请军中诸将。”
“什么时候?”张燕毫不在意地问道。
“也许就在这几天。”徐荣笑道,“你看,是不是让洛阳、关西和关中的将军们都赶到长安?”
张燕看了看徐荣,眼里露出一丝鄙视,“他们会来吗?来了也许就没命了。”
徐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没有说话,但神情却慢慢严厉。
“怎么?殿下把你们都说服了?羽行兄也不想回幽州了?子龙和奉先是不是把刀磨好了,准备动手了?如今南北两军都成了殿下的军队,她也该动手了。”张燕面不改色,笑吟吟地说道,“你是大司马,我不过是一个代领太尉事的上卿而已。这种事,你用得着和我商量吗?当然了,如果殿下不放心,我可以立即离开光禄勋府,虎贲、羽林军交给谁都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荣突然问道。
“我做了什么?”张燕眉头微皱,泰然自若,“子烈兄,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听不懂?”
徐荣冷笑,“自从大将军离开长安后,你利用代行太尉事的机会,在三月和四月两个月的时间里,调换和任命了三百二十名军候、军司马和各级校尉。如今南北两军的中下级军吏几乎全部换光了,关中张白骑、梁百武,关西孙亲、洛阳吴雄、雷重的十万大军里,所有非黄巾系的将领全部被调离。颖川现在是王当督领军政,兖州的一半兵力都被彭烈、项澄和孙鸾控制着,而青州的军队更是控制在臧霸和管亥手上。你想干什么?”
“子烈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燕大笑,“军中将领的调换和任命,早在大将军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敲定了。我不过按令执行而已。关中的华雄和何风两位大人不喜欢我们黄巾系将领,我怎么办?我当然要息事宁人了。张?、高览、徐晃三位大人是被朝廷调离军队的,王当督领颖川军政掌控七万大军,那是朝廷的旨意,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臧霸和管亥两位大人,他们一直在青州领军,如果朝廷不放心,可以把他们调回长安嘛。”
“子烈兄……”张燕郑重地说道,“虽然现在大将军离开了长安,离开了朝堂,但他和我们这些黄巾出身的人生死相连,生死与共,我们绝不会违背大将军的命令,我们绝对尊奉天子和朝廷,我们愿意为社稷的存亡奋战至死。”张燕这番话义正严词,但听在徐荣的耳中却如万箭厉啸,让他一阵窒息。
大将军和黄巾系的将领生死与共,什么意思?尊奉天子和朝廷,是因为不愿意违背大将军的命令,什么意思?现在朝廷正在为社稷统一而努力,他却说要为社稷存亡而战,什么意思?
“我说过,没有大将军的命令,军中任何人不许介入朝堂争斗,你为什么不听?”徐荣的口气有些难听了,“大将军离开朝堂的目的,是想让朝堂稳下来,不是想让朝堂上互相残杀。”
“为什么不听?”张燕笑了起来,“我如果听了你的话,只有两个出路。要么和大将军一起,到大漠上放羊去,要么重回太行山。”
“你胡说什么?”徐荣厉声责斥道,“飞燕,你是本朝上卿,怎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我说错了吗?”张燕笑道,“大将军就是例子,活生生的例子。天下一统了,秋后算帐的日子也就到了。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能在朝堂上待几天?就算我们缩着脑袋过日子,但我们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只要各地州郡有叛乱,我们首当其冲就要遭到血洗。”
徐荣心里一颤,望着张燕久久无语。
“飞燕,我们要团结,要上下齐心,要为天下生灵着想,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们正是为了天下生灵,才追随大将军四海征战,但现在大将军不在了,我们首先要为自己的生存着想,然后才能顾及到天下生灵。”
“大将军肯定要回来,长公主和丞相大人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
张燕苦笑,“你到底是自己骗自己,还是故意骗我?长公主和丞相大人如果要请大将军回来,早就下旨了。今天,丞相和御史大人为什么会来?过几天,长公主为什么要宴请我们?还不是为了安抚我们,为解除大将军的兵权做准备。”
徐荣长叹,“要相信大将军,他会有办法解决的?”
“大将军是人,不是神。”张燕苦叹,“当年,我一直以为大贤良师是神,无所不能,结果他死了,几十年的努力瞬间化为齑粉。从此,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自己的命运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只有自己才是神。”
徐荣沉默了。
张燕站了起来,“子烈兄,我还能像在雁门关大战时候一样相信你吗?”
徐荣点了点头:“我如果不相信你,今天就不会和你说这番话了。”
“那你能相信我吗?”
“我们之间是生死之情,生死与共。”
张燕伸手拍拍徐荣的肩膀,转身而去。
徐荣呆坐良久,举笔给大将军写信,但写了几个字后,他突然把笔丢到了地上,仰天长叹,“大将军是人,不是神。生死由命吧。”
光禄勋府。
张燕放下手上的书信,看看坐在对面的右将军杨凤,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这个老狐狸,形势判断得很准啊。”
“他答应了?”杨凤问道。
“答应了。”张燕把书信递给了杨凤,“太傅大人说,从今日起,他将给陛下讲授高祖皇帝的丰功伟绩,说说吕后临朝称制之事,说说孝惠皇帝为何忧郁而死,说说孝文皇帝之前为什么会出现两位少帝。当然了,重点是讲述孝武皇帝如何摆脱窦太后的控制,如何开疆拓土建下显赫功勋。”
“陛下听完这些故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杨凤笑道,“小孩子一般容易受人唆使。如果太傅大人说得太生动了,把陛下听得毛骨悚然,当场就要拔刀刺杀长公主,那太傅大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张燕摇头轻笑,“这个分寸,他自会把握。等到天子害怕了,跑到求我们拯救大汉社稷的时候,我们就能顺利控制长安局势了。”
“看来,当初大将军定下八位天子师,的确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杨凤说道,“就算大将军现在不在了,天子也安然无恙。”
“难啊。”张燕说道,“虽然我们暗中出动人手,连番设计,让郗虑抓住了陈宫、臧洪,又让他和青兖士人结下死仇,但由于长公主突然出现在长安,并把郗虑及时调离了廷尉府,迅速压制住了朝堂上一触即发的混战,致使我们功亏一篑。否则,现在青兖一系的大臣们已经被全部关进了大牢,而丞相大人也岌岌可危了。没有了丞相大人的鼎力支持,长公主在我们的逼迫下,不得不即刻召回大将军,和谈也会立即失败。可惜……”
“也没什么可惜的,此计不成,再施一计。”杨凤把书信丢到案几上,手捋长须,慢慢眯起眼睛说道,“朝堂上内斗已经激烈,各方彻底撕破脸,长公主想压也压不住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一部分。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和襄阳方面拉上关系,故意泄漏机密,让襄阳方面提高议和条件。另外,军队方面基本上安排好了,可以给各部将领下命令了,让他们上书反对议和。到时,朝堂上内斗不止,议和陷入僵局,军队又闹起来了,长公主陷入三难险境,只能向大将军求援,急召大将军回京。”
“不仅仅让大将军回京……”张燕冷笑道,“要做就做彻底一点。这次我们不仅要让大将军主政,要把丞相大人赶下朝堂,还要把长公主逼进内宫,严禁她干涉朝政。”
“兵谏?”杨凤兴奋地拍了一下案几,“好,好办法。只要我们能激怒小天子,诱骗小天子下令兵谏,我们就师出有名,可以冠冕堂皇地抓人,杀人。”
“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兵谏。”张燕摇手道,“兵谏对我们的伤害太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挟持了小天子,并且利用小天子的无知祸乱朝纲,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将来小天子长大了,主政了,很可能报复我们。所以,我们要像大将军一样,时刻保持对大汉的忠诚,对天子的忠诚,要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我们的把柄。当年董卓、李?、郭汜这些人所犯的错误,我们绝不能再犯,不能重蹈覆辙,自取灭亡。”
杨凤大笑,“飞燕,你这是在骂大将军吗?”
“他一句话不说,甩手就走人,明摆着就是逼我们。”张燕笑道,“他既然不愿意落下骂名,那我们也不好给他脸上抹黑,我们也动点脑子,想点办法,对付这帮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想做丞相吗?”杨凤突然问道。
“不,千万不要做出头鸟。”张燕说道,“我们这一代人出身不好,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是极致了,不能再贪得无厌。我们这一代低着头做人,到我们下一代就能昂着头做人了。今天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否则掉脑袋的就是我们,没办法,不杀人也得杀啊。”
杨凤点头笑道:“此事过后,你想低头做人都不行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燕说道,“可找到熟悉襄阳特使的人?有些事动作要快一点,不能拖延了。”
“人倒是找到了,就是不太合适。”杨凤皱皱眉,为难地说道,“崔均的弟弟崔安,还有大司马府的陈卫。他们和襄阳特使徐庶、石韬、孟建都是好朋友。这个徐庶过去在颖川很有名,十几岁的时候为了帮朋友报仇,拿着把剑,冲到仇人家里就把人家脑袋砍了,是条血性汉子。后来在牢里吃了不少苦,被救出来后痛定思痛,决心弃武从文,拜水镜先生为师。这个人是最好的利用对象,但事发后,势必要牵扯到尚书台崔琰大人,或者牵扯到大司马本人,所以……”
张燕想了一下,问道:“还有别的人吗?”
“还有尚书陈登,他是徐州人,和王朗是朋友。陈登和臧洪关系莫逆,因为臧洪的事,他现在和孔融、祢衡等人整天搅和在一起,想方设法营救臧洪。这个人倒是无足轻重,不过王朗是徐州名士,对和谈抱着极大的热忱,估计不会上当受骗,而我们也不会寻求陈登的帮助。”
“陈登、孔融、祢衡……”张燕低声念叼了几句,突然抬头对杨凤说道,“吕布掌握着南军,南军屯于栎阳,如果实施兵谏,南军是个麻烦。虽然南军各营将领都换成了我们的人,但谁能担保不出意外?所以到了必要时候,我们要拿兖州籍大臣的性命要挟吕布,这样一来,打击的对象就缩小到了青州人或者象陈登这种徐州籍的大臣身上,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杨凤心领神会,“计中设计,必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六月下,崔琰的弟弟崔安宴请襄阳旧友,和徐庶、石韬、孟建三人通宵清谈。崔安喝多了,席间透漏了很多机密,包括大将军被逼交出兵权北上大漠,朝堂上各方自相残杀,崔琰怀疑李玮派人暗杀郗虑,以便栽赃臧洪打击丞相蔡邕等等事情。
徐庶三人回去后,立即把此事禀报了蔡瑁、蒯良、韩嵩等人。蔡瑁随即召集各地特使商议对策,准备修改议和条件,在长安混乱的局面上再添上一把火。为了确保消息正确,蔡瑁请王朗拜会陈登,让华歆拜会孔融、祢衡,让顾雍拜会自己的老师蔡邕(蔡邕避难江东的时候,顾雍曾随其学琴),尽可能打探消息。
陈登对王朗守口如瓶,当他听说崔琰怀疑李玮暗杀郗虑时,暗中窃喜。送走王朗后,他即刻拜会孔融、祢衡。祢衡随即秘密拜访崔琰,崔琰被祢衡手里的证据说服,决心帮助祢衡救出臧洪。崔琰为了防备李玮的报复,和祢衡约定,以后有什么事让崔安和他们联系。
祢衡、陈登、崔安、王朗、华歆、徐庶等人自此经常见面喝酒。这些人都是清谈高人,喝酒也没有节制,常常通宵达旦,天南地北的海侃,其中当然免不了对各自朝堂的抨击。
七月上,和谈出现了重大问题,在藩国应该保留多少军队一事上,双方分歧严重。
蔡瑁、程昱、张松、吕范等人随即建议,军队可以减,但要增加各藩国封邑,赐予封邑上的全部军政权。
在这之前,朝廷曾答应保留襄阳朝廷上诸如曹操等大臣的爵位,爵位可以世袭,不过封邑不多,而且也没有封地上的军政权。长安朝廷的这种让步,正是曹操等人派使者到长安参加和谈的主要原因。现在他们改主意了,以保留全部军队为要挟,逼迫朝廷答应给封邑,并要求得到封邑上的全部军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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