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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立不悦地点了点头:“那好,清兰,我希望你们好好监督,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我们公安局是干什么的?办案抓贼的嘛,现在倒好,和一伙盗车贼搅到一起去了,人家盗车,他们收车!真给我们执法部门长脸啊!江云锦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啊?当真警匪一家了?果真如此,他公安局门口的标语就得改,别警民团结如一家了,改成警匪团结如一家吧!‘警匪团结如一家,试看天下谁能敌’!”

岳清兰心中一惊,苦笑道:“哎,老书记,这……这言重了吧?”

陈志立摆摆手,又说了下去,说得越发明白了:“清兰同志,对江云锦你要警惕,现在看得比较清楚了,这个同志人品比较差,没原则,少党性,也缺乏法制观念,摆到市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恐怕是个错误,是可为同志留下的一个隐患啊!”

岳清兰真没想到,在大火即将烧起来的这个灾难之夜,前任市委书记陈志立会这么评价自己任上提拔起来的一个公安局长,ǒluǒ地和她交底交心,这在陈志立的从政生涯中如果不是绝无仅有,也是很少有的,这不是陈志立的风格。

陈志立沉着脸,继续说:“清兰,有些话我今天不能不说了:我离开市委书记岗位前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用了这个公安局长。他是可为同志提的名。江云锦和可为同志的关系大家都知道,零二年可为同志就想让江云锦做检察长,是我顶住了,坚持用了你。去年郑局长调省公安厅后,可为同志又想起了江云锦,我当时要从市委书记岗位上下来了,就没有再坚持,就犯下了这么一个历史性错误!”

岳清兰笑着,婉转和气地劝说道:“老书记,也别说是什么历史性错误,江云锦总的来说干得还不错嘛,对您老领导和可为副省长也都还是比较尊重的……”

陈志立自嘲地一笑:“尊重?他尊重的是余可为,不是我!我没戏了,上不去了,这个小人就要我的好看了!听说了没有?人家要办我家小林的涉黑案呢!”

岳清兰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老领导找她通情况的真正目的是他儿子的问题!

关于陈志立的小儿子陈小林,社会上的说法很多,有的说陈小林打着陈志立的旗号四处敛财,有的说陈小林靠他老子的庇护,走sī骗税发了大财,还有的说陈小林是二杆子,净给人家当枪使,并没发什么大财……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岳清兰做了这四年检察长,倒还没见有陈小林的案子移送过来,涉黑更是头一次听说。

岳清兰便道:“老书记,我负责任地告诉您:这个案子公安局还没送过来。”

陈志立郁郁道:“公安局如果移送了,你和检察院就依法办吧,该怎么起诉怎么起诉,在彭城市谁也没有超越法律的特权嘛!不过,有个话我也得说在前头:谁想拿小林的那些烂事做我的文章也没那么容易!”他又禁不住jī动起来,“警匪勾结收赃车不叫涉黑,陈小林做点小生意倒涉黑了,那就扫黑嘛。啊,彻底扫一下!”

岳清兰本想劝陈志立几句,让老领导管好自己的儿子,可偏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市人大值班室一位秘书长打来的,说是解放路44号黄金时代娱乐城发生特大火灾,现场一片húnluàn,伤亡很严重。陈志立一听,急眼了,在电话里就向值班室要车。岳清兰想起自己的车在门外停着,便让陈志立不要等了,坐自己的车走。

和陈志立一起出门时,岳清兰看了一下表:二十一时二十分。

刚出大门,就看到了一片撕破夜幕的冲天火光。着火的黄金时代娱乐城位于市中心,市委宿舍区在城西,中间隔了三四公里,火光仍是那么触目惊心,仿佛一轮太阳凭空跌落下来。陈志立很焦虑,上车后没关门就催促开车,而后用手机不断地打电话,先打到市政fǔ值班室,得知值班秘书长已到了现场,又把电话打到了现场。

市政fǔ值班秘书长沙哑着嗓门,在电话里向陈志立做了初步报告,说是现场情况十分糟糕,火势很大,有毒气体四处弥漫,大约有好几百人被困死在黄金时代娱乐城内,预计后果可能极为严重。更要命的是,解放路商业区道路狭窄,消防车根本开不进去,目前消防支队的同志正在积极想办法,已就近接通了五个消防栓……

陈志立对着手机嘶喊道:“别说这么多了,救人,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

值班秘书长急促地说:“是的,是的,陈主任,已经这么做了,第一批伤员和死难者抢出来了,现在……现在还在不断地往外抬死人,已经超过八十人了……”

岳清兰当时就觉得问题很严重,这场火灾不论怎么发生的,反正是发生了,将来的公诉不可避免。出于职业性敏感,岳清兰当即想到了收集、固定现场证据。以往的办案经验证明:在这种húnluàn时刻,能够证明案情真相的原始证据很容易移位换位,甚至消失。于是,岳清兰在陈志立打电话的同时,也cào起手机紧张地打起了电话,找到了手下的副检察长张希和陈bō,要他们立即带人赶往火灾现场待命。

与此同时,他们挂着警牌的桑塔纳轿车拉着警笛,左突右冲,一路狂奔。

随着车轮的飞速转动,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先是在高远的天空闪烁,继而从一座座高楼大厦的间隙挣扎出来,将车前的道路映照得一片通明。岳清兰注意到,他们的警车一路过去时,不断有救火车呼啸着,从几个方向赶往解放路……

二○○五年八月十三日,华共江东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余可为到港城市检查工作。从港城市返回省城途中,余可为悄悄在彭城下属贫困县河府下了车,想了解一下河府镇希望小学的建设情况。事先余可为特意交代过秘书小段:此事不能声张,不和彭城市领导打招呼,当晚也不在彭城落脚,到河府镇看看希望小学就走。

没想到,彭城市委、市政fǔ的领导没来,河府县委领导一个不少,全来了,列队站在界碑前恭迎,路边各式轿车停了一大排。进镇后,还搞了个让余可为哭笑不得的欢迎仪式。余可为先还隐忍着,可看到在大太阳下晒得满头汗水的孩子们,终于忍不住了,拉下脸来批评说:“你们这些同志都怎么回事啊?抓经济奔小康没能耐,搞这种形式主义的玩意儿倒轻车熟路!我今天再强调一下: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不能再搞了!别人我管不了,我就说我自己,我下次再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许这么虚张声势,吹吹打打,更不准搞什么界迎界送,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县委书记王金成挨了训并不生气,赔着一副生动的笑脸解释说:“余省长,这次不是情况特殊嘛,咱河府是您的老家,您对家乡又这么有感情,捐资六十一万帮我们镇上建了座希望小学,我们家乡干部群众总……总得尽点心意嘛!”

听得这话,余可为又不高兴了:这六十一万是他女儿结婚时省城和彭城市一些干部送来的礼金,拒收办不到,退回去又不可能,他才捐给了家乡的希望小学,根本不想这么四处张扬。于是,便点名道姓批评王书记说:“王金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改口啊?这六十一万是我捐的吗?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我哪来的这六十一万?这是彭城和省城一些同志们捐的,我不过经了一下手罢了!”

在王金成等人的陪同下,走进希望小学新起的三层教学楼,看着明亮的门窗、崭新的桌椅,余可为脸上才浮出了一丝笑意:看得出王金成这个本家县委书记还是尽了心的,六十一万的捐款实打实用在教育上了,估计县里和镇上还多少贴了点钱,这就好。这笔钱捐出去后,余可为就怕王金成这帮小官僚挪做他用。在彭城当市长时,余可为就领教过王金成一回,好像是一九九七年,王金成跑来汇报说,河府境内发现了一座了不起的秦墓,十分珍贵,还说国家和省文物局要给钱保护,前提是市里也得配套出血,他便从市长基金里批了二十万。结果倒好,全让王金成补发工资了,不但市里的二十万、省里的十五万,就连国家文物局的三十万也差不多全发了工资,害得国家文物局和省里再没给彭城市拨过一分钱文物保护经费。

王金成似乎也看出了余可为此行的目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余省长,我知道您这次来还是不放心我,怕我们又把这笔钱借用了,其实我们哪敢啊!再穷不能穷了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再说,我们还盼着下回您给捐个希望中学哩!”

余可为哭笑不得道:“王金成,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下回了!”这话说完,又感叹起来,“也是的,公事公办,让他们捐资助学,一个个给我哭穷叫屈,我女儿结婚,没请没邀,一个个全到了,轰都轰不走,都大方得很哩!”

王金成说:“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瞧,孩子们有这么好的地方上学了!”

余可为抱臂看着面前的新校舍,沉思着,不无忧虑地说:“这件事孤立地看,也许是坏事变好事,联系到目前的社会风气来看,问题就比较严重了!这是正常的人情来往吗?我看不是,变相的权钱交易嘛!我不当这个常务副省长,肯定没有这么多人跑来凑热闹!所以,你们都给我小心了,千万别在廉政问题上栽跟头!萧书记那可是眼里不róu沙子的人!”

王金成连连应道:“是的,是的,在廉政方面,我们一直抓得比较紧。”

余可为语重心长地告诫说:“组织上抓紧是一回事,自身怎么做又是一回事。我知道,真正搞好廉政很难。市场经济条件下,你手上的权力完全可能变成商品,只要你手上有权,不要你去找钱,钱会主动跑来找你。怎么办呢?我这里有三条经验,不妨说说:一拒绝,二回赠,三捐献。实践的结果证明,还是有些作用的!”

王金成讨好道:“所以咱彭城干部才说,您比陈志立同志了解华夏国情!”

余可为这才想起了过去的老搭档:“哦,老陈这阵子怎么样?情绪还好吗?”

王金成挤了挤眼,意味深长地说:“好什么?牢sāo大着呢,背后没少损您!”

余可为知道,自家这位远房表侄官运不佳,调来调去做了八年县委书记,一直没提上个副市级,对原市委书记陈志立意见很大。在彭城做市长时,王金成曾经跑来找过他,送过简历。他碍着情面,嘴上答应帮忙,可在其后两次研究干部问题的市委常委会上都没为王金成说过什么话,一直到调离彭城都没说过。王金成不知就里,便把这笔卧槽的烂账理所当然地记到了陈志立头上,抓着机会就攻陈志立。

此刻,王金成又把早秃的脑袋凑了过来,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余省长,听说了吗?陈志立正怂恿养兔子的崔林初到省城找你哩。还说了,这致富典型既是您亲自抓的,崔林初的大别墅又是您支持盖的,就该把别墅卖给你,让你替他还贷!”

余可为心里很火,脸上却在笑,口气也很轻松:“那好啊,我这常务副省长就别当了,和崔林初一起养兔子去吧!”话一出口又担心出言不慎会被王金成这帮人利用,便果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无愠意地对王金成说,“少传这些没根没据的话吧,我看老陈不会这么没水平!方便的时候,代我向老陈问个好,就说我想他哩!”

王金成看到苗头不对,把一肚子煽风点火的话咽了回去,又说起了别的。

看过希望小学,原准备马上赶回省城,王金成死活不答应,一定要余可为吃个便饭。毕竟是自己的家乡,余可为不好不给面子,却又怕王金成喋喋不休“汇报工作”,便说:“那就抓紧时间开饭,吃简单一点,按照萧书记最近推广吴城经验nòng的廉政灶制度办,我这个级别用餐是二十块的标准……哦,二十二块,不能超支,我带了零钱,吃过赶路!”

王金成连连应着:“好,好,余省长,那咱们就简单,尽量简单!”

到县委招待所小饭厅坐下一看,并不简单,jī鱼ròu蛋上了一大桌子,大碗大盘子五彩缤纷,上下码了两三层,凉的热的一起上来了,整个一土老财请客。余可为马上得出了结论:河府县这些年怕还是欠发达,不但是经济,各方面都欠发达,这帮小官僚想瞎造都造不出个水平来。酒倒是好酒,五粮液,可余可为一口不喝就敢判定是假酒。在彭城做市长时,河府出产的假五粮液坑了他不止一次。

坐到桌前了,不吃也不行,身为常务副省长的余可为只好再次顺应国情,硬着头皮吃了起来,顺带交代秘书小段去问价格,他不能坏了萧书记的规矩,多吃的“份额”要记下给钱。王金成和河府的干部敬酒,余可为一口不喝,只用矿泉水应付。王金成表白说,这五粮液绝对是真的,是办公室主任亲自跑到城里专卖店买的。余可为仍是不喝,却也不反对陪客的这帮小官僚喝。小官僚们见余可为是这个态度,也就不敢喝了,一个个正襟危坐,正人君子似的。余可为笑了,说酒开了瓶,不喝也làng费了,能喝的还是喝吧。大家这才看着他的脸sè,小心地喝了起来。

余可为心里有数,先拦住他们:“哎,金成,吃饭就是吃饭,今天不谈工作。”

不谈工作便拍马屁。女县长率先吹捧余可为清廉正派,平易近人。王金成接过话茬儿抒发无限感慨,述说彭城市干部群众对余可为的深切怀念。由余可为又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原市委书记陈志立,对陈志立的不恭之词迅速溢满桌面。一位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还说起了陈志立小儿子陈小林的涉黑问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余可为本来不想发作,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脸一拉,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就这么一个动作,立即消灭了酒桌上的一种情绪,权力的威严不可小视。

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时,余可为才严肃地说:“河府是我老家,我不希望在我老家听到任何诋毁陈志立同志的言论,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我和陈志立同志搭班子时是有过一些误会和不愉快,不过,都过去了嘛!至于他儿子的问题,大家也少议论,更不要幸灾乐祸!我看啊,如果不注意,这种事在你们身上也会发生!”

吃过饭,余可为从秘书手里要了一百块钱,放到桌上:“今天简单的事又让你们搞复杂了,酒钱菜钱大家请自觉付一下,在座的每人一百,我们算是aa制!这餐超过廉政灶标准,我回去搞不好也要被萧书记‘刮胡子’,你们以后记好了,别再害我!”

这太意外,也太不给大家面子了,王金成、女县长和一屋子人全怔住了。

过了好半天,王金成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好,好,我们……我们就按余省长的指示办!”说罢,让办公室主任向大家收钱,自己先掏了一百元。掏钱时,又对余可为抱怨说,“余省长,其实,您知道,这……这也是咱华夏的国情嘛!”

余可为脸sè铁青,话说得生硬:“这种国情我不准备再顺应下去了,再顺应下去,你们河府没啥希望!财政倒挂,你们还这么大手大脚,老百姓怎么看啊?什么影响啊?萧书记三令五申,廉政灶制度在吴城搞得好好的,吴城干部现在什么样子,难道你们就做不到?”似乎觉得有些过分,走到门口,才又缓和口气对王金成说,“金成,给你这土财主提个建议:以后别把冰镇虾拿去油炸了,那就是冰着吃的!”

王金成被训昏了头,随口应道:“好,好,余省长,那咱以后就冰着吃!”

余可为拍了拍王金成的肩头,笑道:“金成啊,咱们别吃了,以后我再来,就搞点野菜什么的吃吃嘛,像前不久我和萧书记去吴城,他在一户农家请我吃野芹菜炒ròu,一份十元,那叫好吃啊,而且既省钱,又别有风味,不比这么瞎造好啊?!你和同志们就算可怜我也别这么造了,吃你一次付一百块,我工资一天也没两个一百,万一一天吃两顿,我的经济就要负增长了,那我向你表婶可交不了账喽!”

在县委招待所门口上车时,王金成和一帮小官僚也一一上了各自的车。

余可为见了,故意问:“哎,怎么?金成,你们也和我一起回省城啊?”

王金成有些窘:“送送您省委领导。我们……我们就是送送……”

余可为手一摆:“不必了,不搞界迎界送,就从这次开始吧!”

离开河府时,是二十时五十分,距那场大火的起火时间只有不到十五分钟了。余可为记得:秘书小段上车后和他说过这个时间,道是上了高速公路四个小时内肯定赶到省城。这个记忆应该不会错。那晚,如果不是王金成把事情搞复杂了,如果他不留在河府吃这顿复杂的晚饭,彭城火警传来时,他的车可能快进入省城了。

当余可为的专车驶过高速公路彭城段,距省城还有三百五十多公里时,不是彭城市,而是省政fǔ值班室的电话打来了,向他报告了这场严重的火灾情况。当时,省政fǔ值班室情况不明,报过来的死亡人数是一百一十七人。

余可为极为震惊,像凭空吃了谁一记闷棍:这么大的事故,不论是作为临时主持全面工作的常务副省长,还是作为前任彭城市长,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向省城方向的前进戛然而止,余可为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马上用手机联系省委书记李元焯和周省长。李元焯书记和周省长这几天都不在家。周省长在京城开一个全国经济工作会议,李元焯则于前天率领江东省党政代表团到东方考察去了。

好在这两位党政一把手的手机都没关机,情况及时汇报过去了。

李元焯书记和周省长听罢电话汇报,都很焦虑着急,明确指示余可为:立即代表省委、省政fǔ赶往彭城市紧急处理事故,尽可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一刻也不能耽误!同时,按重大事故上报规定,向中央有关部门如实汇报,不得隐瞒!

余可为挂掉电话,又飞快地跟萧宸联系了一下,萧宸那边好像正在接待下属,嗯了几声,要他按照正副班长的意思办理,其余省城这边的事情萧宸会帮他安排。

余可为遵命而行,合上手机后,命令司机掉转车头,违章逆行,赶往彭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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