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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妍瞧见羽景之的窘迫,忍不住‘噗叱’一笑,那俏皮的笑容看得殿中某些一直观察她的男子心头一软,同羽景之一般,也不禁轻笑起来。
陆柏源就是其中一个,苦涩至极的酒水,一直苦到他的心底,高座上的男女很般配,除非推翻两人的关系,那么他不会阻止,可是这可能吗?他甚至自私地希望夏清妍回复当初的呆傻,那她就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公主,待的她出阁时,他便娶了她一生呵护……
齐雅茹又气又急,陆柏源那难掩颓废的模样瞧得她心都疼了,若不是看到夏清妍坐在帝王身侧,她真想骂人。齐夫人、齐文昊,加之吊着一只左臂骨折的忠永候三人齐齐摁住她,好说歹说的引来周遭一群看戏般的眼神,好不尴尬。
齐文昊面色温雅,淡淡地看向高座上的夏清妍,帝王性情讳莫难测,人人望之心惊惶恐,可她却能心无旁骛与之亲密交谈,更自在吃食,便已是许多女子难以企及的。
他无声轻叹,陆柏源喜欢上那样清透通灵的女子也能理解了,反观他亦极有好感,不过他向来对世间之物看得极淡,知道无望就不会再放心思,遂对自家妹子、陆柏源的执念有些难以理解,也爱莫难助。
夏清妍在偌大的流音殿内试着寻找陆柏源,突然感受到身侧飘来的森森冷气,阴沉沉的令她头皮一麻。
糟了……
“你喜欢他?”夏允翊问。
与此同时,于羽景之身侧端坐的沐凌岚也问出了同样的话,“你喜欢她?”
羽景之狠狠回道,眸中的冷意令沐凌岚心头一颤,冰冷的话语至牙缝中挤出,他道,“本相是夏国丞相,你最好搞清楚!”
不是你沐凌岚的师弟,更不是你沐凌岚青梅竹马的恋人!
“景之,别这样对我,行么……”就算我再坚强,也经受不住你一次又一次的厌嫌。
“可以。”羽景之冷冷一笑。
然最后的话似要将人打落地狱,“只要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本相面前,本相的心情就不会变差,一旦本相的心情变差,再恶毒的话本相也说得出。”说罢,他轻抚了抚早已浸至官袍里的酒水,执起酒壶兀自倒酒喝酒……
这头沐凌岚心若被扎尖针,痛不欲生,那头高座上夏清妍也不好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夏清妍低垂着小脸干笑两声。
只夏清妍所坐之位靠近夏允翊的龙椅,他压低着声不怕他人听见,“那皇妹觉得朕美还是羽丞相更美?”他毫不避讳这个女人才用的字眼。
夏清妍也没觉有何不妥,脱口而出,“你这不是废话,当然是……”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女,凤眸中危险暗闪,隐有警告,夏清妍牙根一咬,半路生生改口,“……当然是皇兄你了。”
“皇妹知道就好,朕是帝王,他不过一介臣子,嫁给谁更有前途,相信皇妹自能明白。”夏允翊随手端起自己御桌前一盘少女极喜的炸虾,放至她的桌上,“剥了壳的。”他特地让御膳房备了一碟剥过壳却不影响味道的炸虾,就是为了给夏清妍享用。
夏清妍水眸一亮,夹起炸虾一口一个,须臾,觉得自己应该注意形像,便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气氛一软和下来她便有些口不择言了,“嫁给丞相怎么就没前途,一品大官呢,更何况人家后院没人,不像你,满后宫的女人跑。”她说罢翻了个白眼,继续干掉一只虾,外酥里嫩,又香又鲜,真是好吃。
后宫嫔妃这个问题夏允翊先前已经烦躁过了,这会他不想再为此懊悔,只幽幽道,“他后院是没人,却有相恋十年的青梅竹马,皇妹难不成准备和人抢?”她若真敢如此,他就将她禁锢在他寝殿,让她一辈子见不到羽景之。或者沐凌岚也选择他同样的做法。再不济他杀了羽景之便是。
夏清妍放下玉箸,咽下嘴中食物,皱眉看向夏允翊,“我为什么要去抢?”
“你不是喜欢他?”他眯着眸子反问。
怕被下方的人看出端倪,夏清妍只得将脸再垂一些,恼羞成怒地朝夏允翊低叱道,“谁说我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少给我装傻充楞,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夏清妍脸又一红,先前回落樱轩扑了的粉隐隐有些盖不出红晕了。
夏允翊心情极好地低低一笑,“嗯,朕知道呢,皇妹喜欢朕。”朕也喜欢皇妹,不,应该比喜欢还要多,多很多的那种。
“不害臊。”她咕嘟了一句。
夏允翊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柔柔道,“好了,不闹。乖乖的,朕就一辈子只宠你。”只有你。最句一句,他放在心底诉说,或许等他将一切付诸行动变为现实,再去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谁稀罕你宠。”夏清妍心下又难受起来,为什么不是‘只爱她’‘只有她’之类的?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皇妹必须稀罕,朕给你朕这一腔爱意,你若不要,朕便掏你的心来补……”
这血淋淋的情话也只夏允翊这疯子说得出口,没错,这混蛋多了一‘疯子’别称了。可当她如愿听到‘爱’字了,脸也烧得像铁板一样了。她都怀疑敲个鸡蛋在上面会不会烫熟了它,而且还是漂亮的单面煎……
“……别忘了咱们的关系。”关键时刻,她实在不想提这话。
可这铁铮铮的血缘关系,就像一条鞭子,每每在她被夏允翊给予的柔情里,沉醉的快要忘乎所以时,就狠狠地抽上一鞭。
那滋味,别提起多煞风景了。
她想像现代女性敢作敢为,哪怕轰轰烈烈地来上一次成人圣礼,也被道德底线束缚的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
殿中的氛围说不上压抑,也说不上开怀。高座上的帝王与公主窃窃私语着什么;后头的妃嫔们却形同摆设,与其幽怨公主占了帝王视线,倒不如说集体防备着欲来联姻的离国公主和不久将要进入后宫的朝臣之女们;两国使臣里各有交谈,大部份时间兀自喝酒,气氛还算和谐。
半晌,未听到夏允翊出声,夏清妍也不敢转首去看,只好抿了抿唇,扭捏地说了句,“那个……你晚上要不要吃长寿面?”
夏允翊凤眸一闪,“皇妹做的?”
她点头,隐有不耐,“你到底要不要吃!”
夏允翊心头跃上喜悦,还未点头说好,却被打断。
“不知两国联姻,夏皇考虑得如何了。”离元澈冷沉出声,趁着夏清妍看来时,对她柔柔一笑。
“不准看他。”夏允翊冷睨了眼少女,俊脸微沉。
夏清妍同一时间收回视线,嘴角轻抽,不用他说她也不会多看,小白兔早已不是先前的小白兔,她一时还无法适应。
夏允翊执起酒杯轻抿了口清酒,平息下心头被打断的怒火,才不冷不热地道,“朕的后宫不缺女人。”
大殿突地一静,众妃嫔却蓦地一喜,萍妃更甚。
离欣然期待地面色一沉,丽眉微蹙,这夏皇未免太不近人情,居然当着三国中人的面直言拒绝,落她颜面。心中冷哼,若是给她一个近身的机会,这个男人还说得出一个拒绝的字,她离欣然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夏皇九五之尊,坐拥天下美女也不为过,娶了本太子的皇妹就是锦上添花,要知道本太子的二皇妹可是离国男子争相追捧的,不止歌舞一绝,琴棋亦是不俗。”
离元澈的语气就像是在推销一个商品,夏清妍如是想着。
而离元澈也确实如此,离欣然的下嫁只是做为一个加注的筹码,虽能加大他稳赚的概率,不过要不要全凭交易中的他和夏允翊。没错,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交益,夏允翊若是看不上离欣然,他不可能将之强嫁给他,毕竟离欣然这种女色也只那些浅显重欲的男人会看得上眼。
夏允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那又怎样?”
离元澈缓缓起身,声色沉沉,面色郑然,“夏皇,全天下的人皆知我离国欲与夏国结秦晋之好,以示诚意,父皇更是将最为珍视的皇长女远嫁夏国,不仅如此,还以两国五十年和平为约,两国臣民颇为追捧,夏皇难道要违背臣民所愿?”
夏允翊凤眼眯成一条缝,墨色瞳仁内一片漆黑,他食指轻点桌面,少许,他忽然一笑,看向萧以晨,“不知作为离国曾经的盟国,萧皇子有何想法。”
这番情景他怎么觉得这么熟悉?萧以晨心下想笑,是了,开宴不久时离元澈问及此话题时夏以翊同样如此,罢罢罢,他就没觉得他今日能独善其身。
面上淡然轻笑,道,“想法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好奇离皇嫁女又立约,是想让夏皇付出何种相对之物?”虽早已所知离元澈似为夏清妍,但他怎么看都觉得没这么简单。
夏清妍嘴角一抽,当没听见,兀自消灭着炸虾,夏允翊搞得定最好,搞不定大不了她跑路,反正龙形玉佩还在她手中,她一点也不担心。
离元澈不放心地看向夏清妍,发现她压根就没看这边,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她会认为自己将她当做物品交易而反感。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只要清妍妹妹做我的太子妃。”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
他带着目的接近、隐瞒性情交往,到不可控制地对她产生好感,继而喜欢,这一切虽是出于目的,却也是真心想娶她,尽管她不会相信自己。
夏清妍‘吧嗒’一声,刚咬上的炸虾掉落碗中,额角落黑线。
这算是求婚吗?呃,她有点小自豪,要知道在现代,男人都是对她望而却步,若是前世的自己遇上个如此正太的小帅哥向自己求婚,她发誓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去他的老牛吃嫩草,她先嫁了再说。
可如今在古代,小白兔可是要当皇帝的,她难道去离国跻身他的后宫一员?
撇开这一切不说,她喜欢的可是夏允翊,两个月相处,不知不觉间那一颗名为夏允翊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以柔情蜜意为根,以无限娇宠为养分,每天都会往她心房悄然深陷几分,虽不是参天之姿,却已牢不可拔了……
她转首看向夏允翊,却只能看到他冷硬似冰地侧面,殿中的人或许无法感觉,但她最为靠近夏允翊,他周身冷冽冰寒隐隐外散,最为接触的就是她,半边妖孽俊颜看不出情绪,气息却已然怒腾翻涌起来,让她微微心惊。
夏允翊生气了。
她水眸轻闪,知道他是在乎自己,没出息的她居然感到满足了?
“没想到离太子还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本殿见识了。”萧以晨这话倒听不出嘲讽。
“萧皇子现在见识也不晚。”离元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萧以晨摇头好笑。
对于夏、离两国结盟他倒未作多想,想必父皇、大哥早已有了决策,他只需好好辅佐大哥就够了,别的无需他插手,继免遭非议,也绝了他人在大哥面前咀舌根的可能。
离元澈又道,“夏皇做出决定前,不如问问百官意见,两国联姻利国利民,他们有权谏言。”
夏允翊冷冷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爱卿们尽管发言,朕听着呢。”话语微顿,他咧开森森白齿,笑容邪气异常,凌厉森冷的视线如网撒向大殿,冷幽幽地补充,“说得好说得不好,朕都会记在心里……”
刚想发表观点的朝臣,当即缩回了脖子,再三斟酌摸索起来,这帝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对了怎样,这说错了会不会丢了小命,如此这般……
无怪乎他们小心翼翼,被帝王吓了三年吓怕了,多留份心眼的好。
当即一武将血性高吼,“呸!他离国、萧国攻打夏国才过去五年,难不成以为老子就忘了?老子可等着再开战好打个痛快,离国公主爱嫁不嫁,咱们的公主就这一位,凭什么要嫁到你们离国去,万一你们欺负了她怎么办?公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哭诉都无门呢,若是两国突然打起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公主。”那武将吼到一半,还直性子的看向陆柏源,明明白白地示意他也上来讲两句,末了他又开始吼,声如洪钟却带着明显的恭敬,“皇上,卑职是一粗人,不懂那弯弯路路,卑职只知道公主看着娇娇弱弱,若由她一人扛起整个夏国的安危,那咱们这些武将也当得太窝囊了,那这官,卑职……卑职……”
那武将一身肌肉结实,雄壮有力,面容憨实诚恳,他面色隐有暗红,偷偷地瞧了夏清妍两眼,迅速地收回眼光。
“怎样?”夏允翊挑眉接话。
武将牙一咬,豁出去般的道,“卑职这官不当也罢!”
“还有哪位爱卿想要发言?”夏允翊表情不变,仍是冷冷淡淡。
武将结实的身躯绷得如一张弓,摸不准这话到底得没得罪帝王,可让他看着那高座上娇小单薄、单纯可爱的公主远嫁他国,他着实不忍呢。
“微臣有话要说。”
沉默了一晚的陈展迈出了步子,他先是朝殿门口处怨恨地瞅了一眼,才躬身作揖叩首,“古有公主和亲,如今皇上未有子嗣,皇室中也只长公主一位公主,遂臣认为公主当得其职。”他眯着精光小眼,心底算盘打的‘啪啪’响,“离皇将珍爱的公主下嫁夏国,我夏国的长公主何尝不是皇上看重之人?不过国家无战场,乃是百姓真正之福,相信公主也会明白此间大义。只要离太子能在此向我皇与朝臣保证,厚待我国公主,且公主嫁去只能为太子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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