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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巍巍如绵延铁墙,矗立在碧落山脚。
号称神山,多年来深受世人膜拜,可望而不可即的碧落,第一次迎来了带着敌意的目光。
那些沾满沙场血迹的军靴,即将狠狠踏上那些从无人触碰的青翠莘木。
秦长歌下马,出神的看着前方一小块白玉石碑,上面简简单单书:“碧落”两字。
字迹飘逸潇洒,若有仙气,是千绝始祖创立此派时亲手所书,但凡被派遣下山的弟子,临行前一定要向这石碑三叩首,而远涉红尘再也不能回归的弟子,思念师门时,也只能到这石碑之前为止,遥遥对着山巅叩首,若是再进一步,便视为叛出师门口
千百年来,从无人有犯此门规,事实上,千绝门门现是所有弟子的金科玉律,所有人从进门伊始便被日日告诫,谁也兴不起一丝叛逆的念头。
那么……不妨从我开始吧!
带着一丝冷笑,秦长歌缓缓迈前一步,素白袍角,越过了那道玉碑。
从现在开始,我把我自己逐出门墙了,既然我已经是千绝弃徒,那么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秦长歌一脚踩上玉碑,下了第一个命令:
“砍树!”
碧落神山山脚很多阵法,贸然进去只会被困死,只有先砍掉,大军接令出动,从自己面前的树一桩桩砍起,那些生长多年的树木,渐次轰隆隆倒下,再被后续军队拉走。
秦长歌不打算躲躲藏藏,不打算温良恭俭让,既然不顾一切踏入了碧落山脚,既然已经嘶破那层师徒面纱,还那么客气做甚?
秦长歌的打算就是,树拦,砍树;人拦,砍人!
什么事情动用军队来做,都雷厉风行效率非凡,很碧落山脚就成了白地,树木不断滚落,树干露出惨白的断面茬。”那一线白色不断向上延伸,似一条玉龙,盘旋狰狞,呼啸腾身上冲。
砍了一半,半山之上忽起厉啸,啸声如雷滚过天际,震得砍树的士兵齐齐手软,随即天际青色流光一闪,几各青色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树梢,衣袖一拂,便有士兵惨呼着滚落下去。
秦长歌眯眼注视着那几个青布衣的男女老少,想起传说中世代守护天机之门,却从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无名家族,自己也只是知道而已,不想今日杀上山来,果然见到了。
一声轻啸,驭剑而起,秦长歌飞身纵上那些人对面的树梢,目光森寒的将那些人一一打量,那些人面色木然迎上她的目光。
山风呼啸,秦长歌黑发狂舞,目中厉色一闪又灭。
衣柚一拂,道:“杀!”
劲弩和火器队如铁青色大湘涌上,纷纷在调整角度,那些深黑的管筒对着那些人,随时等待着发射出带着烈焰和钢铁寒光的杀机。
那些人不避不让,伫立不动,连眉梢都没动上一丝,仿佛修行的概念里,多年来只有守护碧落这个目标,为此生自然也可为此死,以至于失去任何起落悲欢。
秦长歌看他们也如看那些树木一般
拦在前面,就死吧。
对战一触即发,沉滞的静默里,似乎能隐约看见即将流出的鲜血,敌人的,或者自己的。
“当!当!当!”
三声脆响,若石磐之声,突然自山巅远远传下。
那些僵立的青衣人齐齐抬首,看向上方,随即互视一眼,也不看那些虎视眈眈的卫队,青袍一卷,如弹丸般向后一射,消失在树丛深处。
秦长歌皱眉看着他们突然撤退,而山巅此刻石磐之声未绝,一时心中微微有些迷惑千绝门撤去守卫,为何?
接下来始终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秦长歌遥望那个云遮雾罩的山巅,在心中盘算着门中现在都有哪些人,大师兄是应该在的,师父师祖,年纪都老大了,不知道有没有羽化掉。剑仙作为与师门渊源极深的散仙,大抵也是在的,自己下山前,师门还有二怖兄和三师兄,至于后来有没有再收弟子,那就不知道了。
论起武功,这些人自己没一个是对手,就算整个天下也没有对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秦长歌也不在乎了,杀就杀吧,已经被杀第一次,还怕杀第二次吗?
不问个明白,才叫死不瞑目。
第二日微微下了小雨,山路泥泞,正好有砍下的树桩踏脚,秦长歌默然挥手,带着精选出来的护卫和精兵,直奔山巅。
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是为碧落,远在高天之上,群峰之巅。
到了山巅已经没有路,秦长歌自然无所谓,一路飞身上去,那些功力不足的护卫和精兵只有慢慢爬,先行一步的秦长歌一抬头,忽然咦了一声。
千绝山门,矗立眼前,大门,居然是开着的。
那门上云雾升腾,干蛟飞翔,于茫茫云海七彩霞光笼罩下宛如要破门而出,直升天际。
秦长歌愕然看着那门大阵呢?门口的璇玑阵呢?还有,为什么开了正门?千绝门正门轻易不开,自己当年下山还是从边门走的,难道是大开正门等我去厮杀?
山顶的风分外猛烈,自大敞的正门中呼呼刮过,门内一如既往云雾缭绕,看不见诸般景物。
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一步,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秦长歌一甩衣袖,跨过高达两尺的门槛,慢慢步入久违的师门。
洪钟突起。
接连九响。
声音沉稳厚重,破云裂雾,在高远阔大的群山之间远远传开去,回声喻嗡不绝,如起干百钟声,波浪迭迭般迫过来。
九响金钟,正门大开
秦长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门现中似乎有这么一条,当帝王亲来拜谒,当以此礼迎之。
印象中千绝典籍中记载的这般的礼节使用只有过一次一一前元第三代皇帝元明帝,自幼得千绝门二十二代弟子董疏窒辅佐才坐稳帝位,君臣情分非司凡响,董疏室在帝位稳固后挂冠而去,一开始不知所终,元明帝亲自上碧落神山寻找董疏窒下落一一就是那次,金钟九响,正门大迎。
秦长歌突然想笑,这叫什么?千绝门还真是循现蹈矩啊,上门的杀神也按现矩来,再说自己还没登基呢,就是登基也应该是溶几啊,自己顶多辅政而已,也值当干绝这么大齐
越想越觉得好笑,好笑得讽刺,忍不住仰首长声大笑,笑声如利剑万柄,四处飞射,在广阔甬道上远远劈开,将那些聚拢来的云雾再次迫散。
迫散的云雾尽处,甬道尽头,现出肃然而立的麻衣男子。
他身后一色黑白两色的拱桥楼阁,轩敞亭台,廊台扶杆雕着青色的浮雕,飞翔的双翅宽展的奇形大鸟,简练霸气,姿态傲然。
青白黑三色的卵石铺成九宫图案,一路延伸至楼台深处,院子里一色白梅长得茂盛如前,褐色枝干道劲伸展,高山上气候寒冷,这个时节依然幽然吐芳,那些黑色的古扑的连幅的长窗,隐隐泛着莹光,廊下垂着灯焰微青的八卦长明灯,直线般一字排开垂天而来。
一切如前。
却已永不如前。海天,首发
秦长歌极慢极慢的笑了下,一丝笑意也无的眼睛,盯着那男子,“轩辕吟,别来无恙否。”
男子微微俯身,“小师妹。”
“不要这样叫我,我已不是你的小师妹,你也不是我的三师兄,没见我直呼尔名么?”秦长歌淡淡道:“轩辕吟,今日我来,你们想必都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们一个个的拦着,让我血溅五步或者你们血溅五步。”
轩辕吟不动声色的听着,宽大的衣袖在风中微微摇动。
“第二,让我过去,让我亲。去问师祖,为什么。”
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修行者的清散意韵,毫无烟火气,轩辕吟随即垂目,道:“师祖已于去载羽化,您是见不着了。”
“那师父呢?不会也羽化了吧?”秦长歌笑得讽刺。
“师父在太微阁“轩辕吟道:“他闭关已有数载,连我们也未能得见。
“哦”,秦长歌笼手柚中,笑吟吟道:“轩辕吟,我没心情和你们有谦有让的废话,你给我个准话,是打是杀是围攻?反正今日我便只到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太微阁前,和咱那师父,哦,我应该叫清玄上人了,和清玄上人说说体己话儿的。”
“小师妹,你从来都是这个性子”,轩辕吟不答她的话,只微笑道:“当年师祖在众弟子中挑选下山人选,力排众议选了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吧?”秦长歌讽刺的一笑。
“你说对了。“轩辕吟垂目,平静的道:“你在门中时日不算长,有些事你还未完全知道,“不过,千绝门最重要的一条铁现,你想必也知道。”
“凡入世弟子,无论怎样官高爵显,不得觊觎大位问鼎皇权,否则必以天法惩之。“秦长歌缓缓背诵,讥诮的看他““……难道师祖是因为女子绝不会问鼎皇权,才选了我?没这道理吧?前面那么多下山的弟子,都是男人哪。“
“我说了,有些事你未必全知道”,轩辕吟负手而立,山风中衣袂猎猎,“在你入门之前,师祖曾经给千绝门后续命运承继做过推演,得出的结果是必有弟子践极九五
你知道的,这对于以辅佐帝王,立誓永不染指皇权,并极重声名的本门来说,不啻于毁灭性的打击,一旦有弟子违背这务铁现,千绝门有何面目再面对天下人?有何面目再为帝王师门?”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特意选了女子?”秦长歌若有所悟,慢慢道:“”“原来如此。”
“我说到这里,以你聪慧,当知根由,还有什么不解的,你去问师祖吧。”轩辕吟让开身子。
秦长歌看他一眼,突然道:“那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师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轩辕吟语调平缓,“我永远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要到太微闾,必须先经过二师兄的澄心轩和大师兄的出岫居。
澄心轩内,性冷如冰,却也最崇拜师门的二师兄帝绝,冷然立于轩门前,注视着“千绝弃徒”施施然而来。
他身后长剑不掣自鸣,轻响不绝。
秦长歌对他没有笑意的露齿一笑,很温和的道:‘!帝绝,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帝绝狠狠瞪着她,半晌咬牙道:“门现有令,无论何种情形下,不得对天命帝王有任何伤害,不得直接染上同门子弟鲜血。”
秦长歌哈哈一笑,道:“帝王?我不是,同门?我已经不当这里是师门了,你尽可以一泄愤怒。”
“师父还没下令逐你出门墙,你便还算我门中人。”帝绝语气颇为不甘。
“是吗?那真是我的耻辱。”秦长歌微笑走开,走出好远,听见身后“咔嚓“一声惊天巨响。
掀起眼皮,看见身后一道巨大的裂痕,风吹起的浪潮般向前速延伸,直至自己脚下,裂缝越来越大,两侧黑白卵石齐齐粉碎,俱都堆成界限分明的黑白粉末,被风一吹,立即散了无迹。
还是那么个暴烈脾气啊,却只能拿地面出气,热爱门现的千绝弟子,真可怜。
不过武功……实在是越练越强啊……
秦长歌摇摇头,一抬头却看见慈眉善目,静立出岫居前等候的大师兄隋霁云。
对于这个人,秦长歌实在没有办法像对轩辕吟和帝绝那么不客气,当年,是隋霁云下山将她带到千绝门,碧湖冰冷的湖水里他教会了她关于千绝门生存的第一课,之后在门内,一开始也是他代师父教授于她,直到她展现了不同于他人的出众才华,才由师父亲自教导。
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千绝弟子,以挥卫天下和明君帝业为己任,以挥卫本门荣光与承继为己任。”
挥卫,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则的挥卫,哪怕是去死。
抬头,注视着这个亦兄亦师的男子,看见他微微染霜的鬓发,心底忽然起了阵苍凉的痛,这些云天之上,圣门中人,也终不能抗拒时光侵蚀,那么命运呢?裹挟在命运轮盘中的人们,他们是不是也没能逃脱?
秦长歌的问话,开门见山。
“大师兄,当初门中那个观风使,包括整个计划中和白渊联络的,就是你吧?”
隋霁云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半晌悠悠叹道:“天意……天意终究是逃脱不开……”
他微微侧身,也让开了道路,道:‘!长歌,师父没有逐你出门墙,我们永远不会对你出手,你请吧。”
秦长歌默然踏过他身侧,擦身而过时突然问,“你在红尘的第三年,我已复生,你为何没有趁那最后的机会,试圄找到我,再想办法让我再死一次,从此一劳永逸?“
“我找过,当时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但是不能确定是谁”,隋霁云坦然答,“但是门现有定,帝星之侧,一代只能出现一个千绝门人,我是不能到萧玦身边寻找的,于是我拜托了剑仙师叔。”
秦长歌怔了怔,想起当初第一次滞溶儿去上林庵,萧玦遇刺那事,原来当时上官请诗出现,竟然真的就是为了逼出她来,要不是青杀代拦了那一剑,要不是上官清绮是个散漫无意的人,自己那日就暴露了。
“上官师叔告诉我,没找着,当时已到三年回归之期,千绝山门将闭,此生不会再启,我若不回去,将永远无法回归,我只好立即回来。”
“后来为什么没有试圄再想办法找我?”秦长歌斜睨着他,“因为按门现,没有需要派遣下山的弟子或观风使,便再也不得过问红尘事务?”海天中文首发文字版
隋霁云不答默认。
秦长歌一扬头,放声大笑。
“千绝门长达百条的铁现,真是好东西啊,足足保护了我好几年,保护我到找上门来哪!”
“那是因为千绝担负的重任不同他人,这是帝王师门,稍有不慎,出现败类,将会祸延天下累及师门口“隋霁云负手道:“你不要以为师门草菅人命或对你不起,不要师门一心一意要杀你,你应当知道,师门做任何事,从来都只是为了干绝的存续和声名。”
“我知道”,秦长歌大步走开去,“我就是那个败类,我已经祸延天下,那又如何?我现在决定了,这个皇帝我做定了,你们拼死不想让千绝门中出一个皇帝,我就一定要做!”
她手一挥,跟上来的护卫精兵劲弩队火器队步上前,将三层院子密密包围,秦长歌冷冷道:“给我留住他们,过来一个人,你们也别下山了。”
底下哄然应是,举箭的举箭抬剑的抬剑,围住了那三人。
轩辕吟若有所思神色不动,帝绝不住冷笑,隋霁云回望太微阁,神色郁郁。
秦长歌大笑道:“愿意杀人,就杀吧,看你们杀不杀得完!”
几步将他们扔在身后,直奔后院太微阁,昂首看着前方太微的匾额,大喝,“清玄上人,我来了!”
静默。
“告诉我,为什么!”
又一阵静默。
秦长歌双手抱胸,往门边一绮,冷冷道:“上人,不要逼我,我的大军就在门外,只要我下令,拼着死上个万把人,还是能把千绝门给烧了的,尊敬的上人,你不是体恤生灵么?你不是视千绝如生命么?你忍心这许多人命狂自牺牲?你忍心千绝百年基业被毁?”
“你来了。”
难瓣男女,难瓣老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耳侧,仿佛有人就在身后说话,秦长歌却连头也没回,只看着那黑底金孛的匾额,淡淡道:“别废话。
“当年,你师祖以紫薇术数推算,十年之内,千绝门墙内必出帝星,并最终祸及师门口”那声音悠悠飘荡在整个千绝门上空,忽远忽近,如暮鼓晨钟,涤荡于人心间,“为了避免这等情形,你师祖特地选中了你。”
秦长歌一挑眉,亢声道:“皇后不是帝星!”
“当时不是,你下山前,你师祖还重新推算过,确实不是”,那声音里毫无情绪,“但是在你做了皇后之后,有一次你师祖心血来湘对你的命盘重新推演,突然发现星图有变,你命星即将移向紫垣。”
“我可不可以说这是一个很讽刺的笑话”,秦长歌嗤的一笑,“照你这个说法,我是要谋朝篡位了,所以你们布局,借助白渊之手杀了我,但是你们不觉得,如果我不死,如果我不重生来要报仇,吞并六国直至如今掌纳天下,现在我很可能还是西梁后宫里的睿懿皇后,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杀上山门口”
“不过是天意拨弄而已,“那声音淡然道:“也许是如此,但是,谁知道就一定不是你之后当真以皇后之身谋朝篡位,坏我千绝门现声名呢?”
“好个谁知道,好个莫须有!”秦长歌大笑,“很好,很好,原来如此,因为我‘也许,会当皇帝,你们为了维护千绝的现刖和声名,不得不对我出手,但是碍于千绝门人不能屠戮同门的现矩,你们选了白渊这个棋子,这个满怀仇恨的小子,也许从护卫开始到做到国师,其中都有我伟大的观风使大师兄的手笔,我说呢,我说他虽然惊才绝艳,但有些事也不至于那般清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
师祖大人术数通玄,算什么算不到?”
那声音沉默,秦长歌冷笑“‘后来怎么不想办法对付我了?看白渊一个人对付我够了?”
“霁云回来后我们重新推演,发现你重生后命星已经定位紫垣,而不是当初的侵杞帝星,那时候你已经是天命帝王川,那声音淡淡飘旋在半空,“千绝门,帝王辅佐之师,永不会对真正的天命帝王有任何大逆行径。”
“哪怕这个天命帝王,将来会率领大军杀上千绝?“秦长歌讥诮的道:“我发现,你们遵守门现挥卫门现,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随即苦笑一声,她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轻轻道:“我原知“何尝不是呢?”
是的,何尝不是呢?十四岁奉师命下山,一力辅佐萧玦登上帝位,让出后位,甚至违心的为他娶妃子以平衙势力,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他的帝业……甚至重生以来,依然习惯的以辅臣自居,为他出谋献策为他治国平天下…………一直记着千绝的门现,前世今生都不曾背离那个自小灌输的律奈,连想都没想过要背叛,结果却讽刺如此…
想起来真是好笑,在门中千辛万苦渡过了十关考验,到头是为了被赶着去迎接自己的死亡。
只能说,千绝门洗脑的本领,比搞传销的还厉害啊。
“最后一个问题”,秦长歌吁出一口气,道:“我的身世。”
那声音突然沉默下去,半晌方自响起。
“你自己不是已经猜着了么?饮雪一族,向来只能有一位神女,不想上代神女居然生出了孪生女儿,按照惯例,如果有这种情形,是必须要杀掉一个的,但当时你棹祖感应天机,破例出山在天下寻觅佳徒,正好路过冰因,看见了你们姐妹,两人根骨都极好,你师祖极难选择,最后抱走了你,你师祖爱才,觉得你姐姐不能带走烦为可惜,让你母亲选择一门武功作为馈赠,你母亲当时正在伤心,随手指了镜花舞,之后你怖祖因为和上官有约,不方便带着你,便将你寄养在云州,后来他悟及天道,急急赶回碧落闭关,便由你大帏兄去云州接来你,在你的记忆里,自然只记得云州是家乡。”
“原来云州不是我家乡,……可惜了那四十万父老“六秦长歌闭目,喃喃道:“师兄接了杀掉我的任务后,便以观风使的身份下山,他的手上不能直接染我的血,只能借刀杀人,他选择了白渊作为那把刀,他大约见过玉自熙拼命寻觅冰圈中的起舞女子,将这个消息提供给了白渊;他帮助白渊崛起,拥有了能够时付我的力量;甚至非欢当时遇上离国内乱导致没能及时保护好我,也许也有白渊和他的手笔……而且,大师兄的通玄术数窥人内心也是很强悍的“””观人色而知人心,西梁皇室里那些人暗藏的心思,他大抵也看见了,所以到那时,各方势力人心被他们两个巧妙拆解运用,最后成了一个不可逃脱的杀局……
她突然睁开眼,道:“那个机关,杀掉我的机关,谁做的?”
“我。”
却不是刚才清玄上人缥缈空寂的声音。
这声音清朗熟悉,淡淡一个字从齿缝间挤出,深深苦痛便仿若有形,扑面而来。
秦长歌手指冷了一冷,不动声色的缓缓抬头,便看见那白衣男子,手拉长剑,自楼阁后缓缓转出口
素玄。
他看起来气色不佳,神色憔悴,气息也有点不稳,立于楼阁匾额之下,深深看着春长歌。
他目光云烟翻腾,如苍茫长河滚滚而来,带着无尽暗潮风浪,涛光明灭。
秦长歌向后退了一步。
碧落之巅,相对的男女,相望无言。
上次相见,还是朋友x知己,是可以生死与共的信重的人,到了此刻,却天翻地虞,面目全非。
深深吸一口气,秦长歌哑声一笑,道:“师弟。”
素玄震了震,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我差点以为饮雪神女是师门那个例外的不入门的记名弟子,不想,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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