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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奇怪的摊牌
江都王李绪现年四十岁,琅玡王李冲现年三十八岁,两人都住在洛阳宣人坊,在朝中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虽然年前曾经有外放去大州当刺史的机会,但两人不知道为何都推辞了,依旧在洛阳当他们的闲官,平日无事的时候碰碰头喝喝酒,仅此而已。大臣们对宗室向来敬而远之,他们也没什么朋友,大门前也是门客罗雀。
然而,李贤视察羽林军的这一天,这两个人却同时出现在了刘仁轨的宅第前。尽管刘仁轨是尚书左仆射,但按照如今政事堂的格局而言,这位老宰相很可能已经没了位子,只有一个宰相的荣衔,自是比不上以前的炙手可热,大门口颇有些冷清。李绪和李冲向门上人表示了身份之后,那中年门子立刻露出了笑容。
“裴相公刚来,我家相爷正在后院陪客,请两位郡王直接进去就行了。”
裴相公?李绪和李冲对视一眼,同时有些奇怪。他们这两个不管事的忽然接到刘仁轨的邀约帖子,这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如今在里头的还有一位宰相,这岂不是更加有问题?琅玡王李冲毕竟年轻些,觑着不对劲便试探着问道:“若是老刘相公不方便,我和绪叔不如改日再来……”
“相爷早吩咐过,两位郡王还是里边请吧。”那门子慌忙摇摇头,随即又补上了一句话,“里头是裴行俭相公,不是裴炎相公,两位郡王无需有什么拘束。来人,还不快把两位郡王请进去,都愣在那里干吗?”
看人家这吆五喝六的样子,李绪和李冲不禁更迷惑了,却不好再打退堂鼓,只得跟着两个毕恭毕敬引路的仆役往里头走。走着走着,又是李冲试探着问了一句,结果方才得知那在门口迎候的中年人根本不是什么门子,而是跟着刘仁轨多年,甚至还在辽东战场救过刘仁轨一命的大总管。
这时候,甭说这两个尚在盛年的皇族子弟不是傻子,纵使是傻子,此时也已经品出了一种不对劲来。趁着前头的仆役离开得还远,李冲便低声对李绪道:“绪叔,老刘头乃是当初最受太上皇器重的宰相,裴行俭主持选事,亦是曾经煊赫一时。他们俩忽然联袂邀约我们,不是有什么其他算计吧?”
李绪神色不定地点了点头,旋即咬咬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虽然品级高,可我们俩毕竟是郡王,谅他们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再说,最近那些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怕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是随着那两个仆役到了一个幽静的去处。这并不是寻常用来接待宾客的厅堂,而更像是一个花园,可说是花园,这里却没有什么鲜花,放眼看去都是一片绿色,顶上搭着的架子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叶,流露出一种难得的凉意来。在那藤架底下则是摆着四张桌案,其中两张的后头坐着人,一眼看去都是白发苍苍。
虽说大唐的郡王大多傲慢,但李绪和李冲都算是待人谦恭的,因此在刘仁轨和裴行俭两人起身相迎施礼的时候,他们也连忙还礼,互道了几句寒暄客气话。重新坐下来之后,两人原以为怎么也得先觥筹交错一番再谈正事,谁知道等仆役一上完酒菜,刘仁轨就突然单刀直入了。
“如今宗室大多居于长安洛阳,少有在外为官的,我一直很奇怪,江都王琅玡王可称得上是一时才俊,为何也愿意在洛阳为一寓公?”
即使以刘仁轨的身份,问出这样的问题仍然显得失礼,更流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来,因此李绪和李冲的面色都不那么好看。辈分低了一辈又年轻几岁的李冲实在觉得憋气,便冷冷地放下了手中酒盏。
“刘相公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既然有一个谋逆的父亲,又是得天子怜悯方才封了这么一个郡王,若是在外头雄心壮志,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我纵有滔天雄心壮志,自从得知我父亲谋逆未果丢了性命的时候就没了。至于绪叔,他尚有父亲需要奉养,岂可撇下父亲去外头搏杀?”
刘仁轨问得不客气,李冲也回答得不客气。对于这样的状况,旁边的裴行俭不由苦笑,暗叹刘仁轨老大一把年纪依旧强势不知道收敛。于是,他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话头引上了正题:“两位郡王,自从陛下奉太上皇太上皇后幸骊山,洛阳城中就流言蜚语不断,日前更有灭门大案发生。我和老刘虽然不管事,但有些事情却比局内人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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