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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管,你明日在柜上支些银子去将买些今日铺中被损坏的桌凳和生药,将铺中买卖再做起来。”沈天福对跟前的李主管吩咐道,又转过身对小厮庆儿说,“庆儿,你即刻去杏花巷你二娘宅子里亲自回她,让她这几日不要出去,早晚闭好门户,待我过几日去瞧过她时再出去。”
小厮庆儿应了走到生药铺门首,又踅回来问,“爹,二娘若是问为甚,小的如何答?”
“你就对她说,我只这般吩咐了,其他并不知情,让她照办就是。你回过她话后便来接我。”沈天福说。
庆儿应了声“好”,麻溜儿的去了。沈天福在铺中坐了一会儿,看铺中伙计打扫收拾,一会儿那小厮庆儿去而复返,到沈天福身边躬身回话道,“爹,小的去将爹的话备细与二娘都说了。二娘果真问为甚,小的便将爹后来说得话与她说了,她才没有再过问了。”
“好,去牵马来,我每回西通御坊的宅子中去。”沈天福听后便起身对庆儿说。
庆儿依言去牵马来,扶住沈天福蹬鞍上马,主仆二人望西通御坊的大宅中而去。沈天福便对庆儿说,“我明日让管家永安再去买上两三匹马,以后你随我出门也骑马吧,若是有什么事,骑上马告诉也快些。”
在前面牵马而行的小厮庆儿一听赶忙欢喜道,“小的知谢爹与我马骑。”后又说了声,“才将小的去回二娘话,将爹话说与二娘后,小的看二娘脸上好不失望。想来爹一定是因今日脸上身上有些伤,怕二娘瞧见了,问起来时,要是知道是为她才伤了,心中不快,故此才回那边大宅中去罢。”
沈天福一听便拿起手中马鞭敲了敲庆儿的头笑道,“好小狗骨秃儿,单只管胡说,仔细我撕你的嘴。”
小厮庆儿却说,“爹再不会为这个撕俺的嘴。”复又轻声加了句,“爹可真疼二娘哩。”
沈天福听了只笑了笑,一面催促庆儿快些走,快些赶回宅子中去吃晚饭。到宅中时,沈氏房中正在摆饭,听说沈天福回来了,便叫丫头梅五儿去叫他两口儿来这边房中吃饭。
梅五儿刚到东厢房门首,只听得房中似是传来大娘李秀儿的抽泣声和说话声,有几句落到她耳里,只听得内中明明白白的一句是,“你这是叫甚贼囚根子伤得?”
这一句甫一入耳,梅五儿心中便一惊,赶忙挑帘子进去道,“爹,娘,夫人让你每去她房中吃饭……”话未已,一抬眼看见沈天福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她右脸上鼻边一团青黑,唇角也破了,微微有些发肿,大娘李秀儿正在一边哭一边替她换衣裳。
梅五儿赶忙上前两步对着沈天福矮身福了福,抬起头来有些语带哭音的道,“爹,你这是怎的了,伤得重不重?”
沈天福淡淡道,“不妨事。”
此刻李秀儿已替沈天福换好衣裳,见梅五儿站在房中只盯着沈天福戚戚然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快,于是拿绢子将眼角的泪擦了擦道,“五儿,你且出去回婆婆,就说我每一会儿就去她房中吃饭。”
“诶。”梅五儿赶忙应了李秀儿往屋外走去,临到门首时,还回过头看了眼沈天福,见她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出去,方挑帘子出去了不提。
见梅五儿出去了,沈天福忙走到李秀儿身边一手握住她肩膀,一手抢过她手中绢子柔声道,“娘子,且别哭了,娘让我每去她房中吃饭哩。”
李秀儿倒入沈天福怀中,紧紧环住她腰道,“你这是要让奴担心死么?”沈天福蹭着她额头道,“娘子,不妨事的。走罢,我每到娘屋子里吃饭去,你再这么哭,把眼哭红了,一会儿见着娘,惹得她伤心就不好了。”
听沈天福这么一说,李秀儿赶忙收了泪,用绢子将脸颊上的泪拭干,重匀粉面,再次打扮了,才随沈天福往沈氏房中去。
进到沈氏房中时,只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肴馔,都是些可口下饭,并些精致菜蔬。沈氏见沈天福进来,看了她脸上几眼,也没有多的话说,便招呼沈天福和李秀儿用饭。待饭罢收拾了下去,吩咐奉上茶来,喝了几口,便对一旁陪坐在侧的沈天福道,“孩儿,想你昨夜里一夜未归,谁想今日回来脸上却是这样,却是又与谁打了架,起了甚争执?”
原来自小到大,沈氏也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次沈天福从外回来时,脸上身子上带伤的情景。如今日这样在沈氏印象中还算是轻的了。所以,才将丫头梅五儿进来大惊小怪的说起她也并不为意。后来自家孩儿进房中来吃饭时,沈氏略扫了几眼,并不言语,依旧招呼他两口儿吃饭,吃完饭才问起。
沈天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微微笑道,“娘,昨夜里在赌坊中与人耍钱,因那厮输了银子赖账,孩儿与他有了争执,才动起了拳脚,一点小伤,不妨事,过几日便好了。”
沈氏摇了摇头,招呼沈天福到她近前,捧起她的脸左右仔细瞧了瞧道,“用些上好的伤药涂一涂,不过三五日便能好了。”又道,“孩儿,你身子上可还有伤?”
“那倒没有,好了,娘,你不用操心了,孩儿这身子骨硬,过不了几日便能全好了。”沈天福直起身来,将头从沈氏的手中挣脱,走回去依旧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娘,下月二十遍是娘的生辰,今年孩儿想替娘好好做一做,热闹几日。”
沈氏闻言笑道,“孩儿,没来由的破费那钱钞作甚?”
在一旁的李秀儿道,“这是官人孝敬婆婆的一番心意,婆婆定要领了她这孝心。”
“对呀,娘,你一定得领了我这份孝心,从小儿至大,娘没少为孩儿操心过。如今日子一日比一日好,今年孩儿定要为娘好好做一个生辰。”沈天福接话道。
沈氏见沈天福坚持,便也允了,只得由她去。两口儿陪着沈氏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便回自己房中歇下了。回房后,李秀儿伺候她洗漱了,沈天福这两日委实太累,上床挨着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李秀儿上床后,又盯着她脸上的伤看了一会儿,心中一阵阵生疼,拿伤药来替她抹了,方才挨着她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时,沈天福便如往常一样吃过早茶,用了些白粥酱菜,自去铺子上不提。如此一连五六日后,看看脸上的伤也看不出甚伤痕了,至晌午时,沈天福便吩咐小厮庆儿牵马来,主仆二人骑着马往杏花巷宅子中去。到得门首,二人下马,小厮庆儿便上去拍门,良久方听到门后传来小厮永峰的声音,“是谁?”
“永峰,快开门,爹来瞧二娘了。”庆儿大声喊。
里面“哦”了一声,随后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只见那小厮永峰在门缝里往外开了看,见果真是庆儿和沈天福,便赶忙将门打开,随后与小厮永新一起迎了出来,赶着给沈天福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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