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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凌宇洛便被叫到了坤夜宫的正殿之上。
齐愈一身便服,挺直端坐,神情悠闲弹奏着一架古琴,手指抚动间,琴音铮铮作响,叮叮咚咚,如流水一般自在荡漾,只可惜堂下之人对于这音律全然不通,听得直打哈欠,眸子泛酸,眼泪长流。
“凌五,你一直揉眼做什么?”一曲罢了,齐愈抬眼问道。
凌宇洛立即抱拳,叹道:“回殿下,听了殿下的琴声,属下太感动了,止不住地想哭,真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小子,你这张嘴,真是比抹了蜜还甜!”齐愈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我问你,你昨晚几时回来的?”
哦,查勤来了?
“临近丑时。”
“听说,你坐二皇弟的马车回来的?”齐愈不动声色问道。
刚到宫门处,她就及时下了车,不想还是被人看见了吗?这皇宫之中,密探可真是不少呢!
“回殿下,属下在路上遇到吴总管的弟弟驾车回宫,他说二殿下不在车上,正好可以捎我一段路,属下偷懒,就上了他的车,请殿下恕罪,属下往后一定谨慎行事,不会再有下次!”
“二皇弟不在车上?那他人在何处?”齐愈微微蹙眉。
“吴侍卫没说,属下也就没问。”他与齐越之间的对立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想从她嘴里套话,没门!
齐愈点了点头,道:“朝中争斗繁多,势态复杂,你是我的人,便不宜与各方势力走得太近,尤其是纪丞相,他虽是你的亲戚,也不能显得太过熟络,以免惹人口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
齐愈瞥那少年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又道:“听说你在静居寺调戏人家姑娘,被人家打了一耳光?”
凌宇洛吃了一惊,道:“是谁在我背后乱嚼舌头,胡说八道!我在寺中认真寻查可疑人等,怎可能去调戏什么女子?请殿下明察!”
“是么,难道是谣言?”齐愈挑了挑眉毛。
“当然是谣言!”凌宇洛不住点头。
却见齐愈微微一笑,便是立起身来,缓缓走到那故作镇静的少年身边,仅隔一尺之遥,端详一阵,奇道:“不是说被搧了一巴掌吗,这挨打的是脸,怎么连嘴巴都是又红又肿,难道你还强吻人家,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呵呵,你别告诉我这是摔跤摔的。”
该死的冰山,昨晚那么用力干嘛,这惨状,还不知几日才能消除,弄得她回来之后都不敢去见二师兄,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来!
这个太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把她的理由堵死了,不能是摔跤,那会是什么?
“这个,这个,”面对齐愈那疑惑的目光,不觉干笑两声,呐呐道:“昨晚在纪府,被灌了点酒,神智不清,与那侍候的丫鬟,*,生出点状况来……”
那个,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她这样的说法,半真半假,足以打消他的疑虑吧?
“凌五,可真有你的!哈哈哈……”齐愈放声大笑,半晌,方才停下,看了看掌心的一个小小纸卷,沉吟道:“罢了,这雍西之行长途奔波跋涉,回京又是操练,又是盘查,十分辛苦,这父皇寿诞临近,各项准备已经就绪,今日就让你们放松一日,两日之后的宫宴,可要给我打足了精神,好生对待!”
哦,又要放假了,这主子可真是体恤下属,张弛得当,天大的好人啊。
昨日睡眠不足,正好回去寝室抱着小白好好补眠去!
凌宇洛心中窃喜,却听得他高声唤道:“传吴风进殿听令!”
不一会,吴风急匆匆进来,抱拳行礼:“殿下!”
“近日御神卫的兄弟们都辛苦了,你下去安排下,带大家去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齐愈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凌宇洛离得甚远,耳力倒是不坏,依稀听得是什么红袖楼,
咦,这红袖楼的名字,好生熟悉呢,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殿下,这寿宴在即,此是关键时期,去烟花之地,怕是不妥……”吴风面露难色。
烟花之地?是了,晚上在寝室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经常听那些同伴们聊得兴起的,这楚京城中最大的青楼,便是叫做红袖楼!
没听错吧,齐愈叫吴风带着他们逛窑子,进妓院?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主子,管吃管住,月俸丰厚,还要亲自过问他们的生理需求?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齐愈呵呵一笑,向吴风耳语几句,听得他不住点头,口中称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属下告退!”
凌宇洛尚有一丝疑虑,却已是被吴风拉着走了。
回了小院,众人一听得有大半日时间去光顾那红袖楼,赶紧梳洗换装,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哎,凌五,你怎么回事?大伙都往外走,你抱着猴儿回去房中做什么?”
凌宇洛站在门边,又打了个哈欠,不耐回头:“你们去吧,我昨晚没睡好,这脚软手软的,去了也是白去……”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凌五,听说你昨晚纵欲过度了?”
“现在后悔了吧,红袖楼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身段又好,去了保管你会上瘾,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子……”
“是啊,凌五不去太可惜了,他长那么俊俏,指不定人家还拿银子倒贴他!”
越说越起劲了,难道她长了一张酷似牛郎的脸吗?
凌宇洛讪笑道:“你们还磨蹭什么,有这个时间调侃我,倒不如早早去选美人,若是被旁人抢了先,只剩下些丑八怪,那可就糟了!”
听得此言,方才还将她团团围住之人如鸟兽散,一下子失了踪影。
那白猴儿听得兴奋异常,见众人都迅速离开,口中呜呜作响,拉着凌宇洛的衣袖,不住往朝众人离去的方向扯去。
“喂,人家是去青楼,你在一旁瞎起哄什么!你身为一只猴子,自然要恪守猴子的本分,不能胡思乱想,知道吗?”
小白点头,吱吱叫了几声,甚是委屈。
“好了,我们洁身自好,回去睡觉,困死了!”昨夜回来得那么晚,又担心齐越那样跑出去出什么事情,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天快亮了才勉强合上眼,一大早又被齐愈叫去训话,若真是男子,被他们拖去青楼,想必一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奇怪,齐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去青楼找乐子,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将小白扔在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见那猴儿还对着自己嘻嘻哈哈,便是翻了个身,面朝外间,懒得理它,一阵胡思乱想,正昏昏欲睡之际,有人猛然一拍她的肩头:“凌五,大白天睡什么觉,赶快醒醒!有正事要做!”
死吴风,饶人清梦,真是欠揍。
凌宇洛也不睁眼,辨明声音的方向,便是打出一拳。
拳头在半空之中,被一双手掌握住,有人笑道:“睡着了还能打人,真是有意思!”
那声音,很是熟悉,是齐愈!
凌宇洛倏地睁开眼,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殿下!”
双手背在背后,却也不闲着,摸索着,将被褥往那猴儿的位置上方一扯,一拉,这背上无眼,也不知到底遮严实没有,尽管如此,又哪里敢往身后望上一眼。
“你榻上藏了什么东西?”齐愈笑道。
“回殿下,没什么,是属下的脏衣服,气味太大,怕殿下笑话,只好暂时收进被子里。”被他这么一吓,什么瞌睡都醒了,感觉小白在被子里蠕动,心中大惊,忍不住一掌轻轻拍去,那猴儿吃了一掌,顿时不再动作。
“好了,你别把你那猴儿打死了!”齐愈哈哈大笑道,“叫小白是吧?这小白摊上你这样凶恶的主人,真是可怜!”
什么,他知道?
齐愈瞅见眼前少年骤然睁大的双眼,笑得更加开心:“若是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他们会同意让你在寝室之中养一只猴儿?”
原来是这样,这些奸诈的小人,亏她还一直小心翼翼,躲躲闪闪,战战兢兢,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还不时拿些银子出来请他们喝酒,以求他们对她养猴之事守口如瓶……
呜呜,她的银子,她的血汗钱!
眼光哀怨射向吴风,惊得他身子一颤,连连摆手:“天地良心,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又怎么好说,再说那么多人喝过你请的酒,我算是喝得最少的了!”
齐愈大笑:“好了,凌五,吴风他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快些去洗把脸,我们这就去红袖楼看热闹去!”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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