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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臣的状况很快稳定,他能够醒过来要水,要吃的东西,只是脑袋还是昏沉的,略吃一点什么,又睡过去了。
上午去公司开了会,任啸徐难得的回了宅子。今天早上安执事告诉他的,说任啸怀要走了,和他老婆一起留在香港,短期内不会回来。任啸徐回到宅子之后,看见佣人们已经把哥哥的东西打包,不停的运上车。
任啸怀还是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站在硕大的玻璃墙跟前,手上捏着一卷书。
倒是十足的书生气,任啸徐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任啸怀看见他倒是放下书,脸上展露一个很柔和的微笑:“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不用去医院么?家臣是不是醒了?”
“听说你要去香港,短期内不打算回来,当弟弟的,怎么也要给你送个行啊,你说是不是?”
“哦……原来是这样,怎么能劳动你呢?公司那么多事,你才以继承人的身份进去工作,要学的应该很多吧?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有空,去陪心爱的人是正理。”
“是啊……弟弟有心爱的人可以陪,哥哥又去陪谁呢?听说你和泽同分手了?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弟弟说一声,我也好买点东西……帮泽同庆祝庆祝。”
“呵呵,你很早就觉得你哥哥不是个好东西了吧?也难怪,出了那么多事,从小到大我们俩又都被人家说成是竞争对手,你当然会觉得是我做的。”
“哥哥在说什么?弟弟倒是不明白了,什么事是你做的?什么事,又是我怪罪的?”
任啸怀看了看手上的书卷,卷起的文字停留在一行英语之上。今天早上起来,他莫名的捏了一卷《诗经》在手里,还是中英版本,初才翻开的时候,读到了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心口一紧,匆匆的翻过去了。
书页翻过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翻过了“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翻过了“彼黍离离,彼稷之苗”,最终停留在《邶风?击鼓》那一篇。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记起自己曾经写过这样的一句英文给他的妻子。那时候他心中所想,还是当年在太湖石旁水袖翻飞的那个如花少年。如今……思念终成离殇。
“可不是嘛……”任啸怀喃喃道,“不是你怪罪了,都是我……这一切都怪我的。”
当初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我以为不会有物是人非,也不会有沧海桑田。八年的时间不过让人从稚嫩的少年变成意气风发的青年,我相信你的心还会为我坚守。可是谁曾想到会有今天呢?
他还记得季泽同和他大吵大闹的模样。酒瓶茶杯砸了一地,季泽同气得浑身发抖。那时候他以为这个人不会走的,他等了他八年,他永远都是自己的人,他一定不会走……他一心想要继承任氏,等他做了老板,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他泽同也一定能够活得快乐!
你已经等了我这么多年,不介意再等一段时间的,是不是?
只要我……只要我能够翻身做主人,不需要再被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所束缚,等到那个时候,就再没有人能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等了呢?
任啸怀不明白,他恍惚了那么几秒钟,就看见弟弟的脸在眼前扩大。领口一紧,任啸徐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语带狠气:“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道你把家臣弄得多惨?有什么冲我来!”
任啸怀被那股力道推的连连后退,最后抵在了玻璃墙上才停住。背后是空旷的景,清澈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蓝盈盈的景色如醉。
“我没有针对他啊,我一直是冲着你来的,他有什么好值得我下手的?”任啸怀苦笑着,并没有挣扎。
“为什么要找人杀我?”任啸徐贴上了哥哥的耳际,压低了声音质问。
任啸怀冷哼了一声,良久,一字一句的问:“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捏住自己领口的双手僵住了,就那么一小下。
任啸怀偏过头,嘴角依旧是那样温文尔雅的笑容:“你不要否认,你要生个孩子有什么难的?你却跟父亲说,说什么……因为你所谓的对爱人的忠诚,你希望可以把哥哥的孩子过继给你……对爱人的忠诚,呵呵!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我是没有的,你的小情人,他既然有命得到你的爱,他就得有命承受,如果他死了,只能代表你们无缘!”
腹部传来尖锐的刺痛,任啸怀忍不住弯起身子,他看见弟弟的膝盖弯曲,想来他刚刚是用膝盖顶了自己的腹部。
“唉,别这样……”任啸怀忍住痛,指了指客厅的一角,“那儿可看得清楚呢,咱们兄弟俩要是打架,传到爸爸那里了可不好。你知道,他最忌讳兄弟相残的,老是教育我们,家和万事兴。”
“亏你还记得!”任啸徐冷冷说。这一切真他妈的荒谬。你的欲望,我的欲望,大家的欲望……怨恨,嫉妒和仇心,那么多的情绪夹在一起,爆发出这么多让人无从反抗的事实。它们顺着时间的潮流而来,跟着生命的度过而去。
最终,又会在世间留下怎样的痕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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