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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这般打量之时,那几个女子早已簇拥上来,那名江南女子轻轻奉上手中香茗后,自乖巧的转于崔破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肩周,定然受过高人指点地她,手法娴熟,力度适中,只让人身际疲乏尽解。而那天竺女子却是待黑美人于几上放好琉璃盏后,自向其中倾倒出七分满的血红琼浆,一闻那释放出的丝丝醇香,熟知此酒的崔大人已知这酒浆必是三十年陈的海外原产葡萄酿。
这二女奉酒之后,便一步退后,在那黑美人轻击手鼓声中,赤着一双天足,身着百褶束腿裤的五天竺女子已是应节而舞,车虽硕大。但空间亦是有限,那女子也是并不四下绕动,只于方圆之地扬手动足,尤其是那一款细细腰肢,直似蛇身一般灵活无匹。似快实慢的动作之间,每一次律动都如同和着观者的心跳般,只有说不尽的勾人心魄。
一时不察陷入胭脂阵中地崔破正自凝神观舞,却忽闻一阵淡淡的幽香传至,下一刻。便有支纤小晶莹的手掌托着一粒褪皮的蒲桃送于口际,刺史大人扭头看去时,见是那身形最小的女子此时正俯身跪倒于地,满脸俱是求肯之色地看向自己,那一双满是明澈的明眸应和着清纯的面容,真个是惹人顿起无限怜爱之心。及至待他食用之后,这女子本是清澈之极的眼眸中蓦然爆出两丝直能灼人灵魂的火焰,就在这一瞬之间,她整个人地气质竟似乎有了绝然变化。适才还是清纯可人,此时看来却是于这清纯之内更附着了最撩人心魄的魅惑。
正在这女子的晶莹纤手即将抚上崔破面庞之时,却闻车中手鼓声蓦然湮灭,崔破转眼看去。只见那执鼓的黑美人已是弃了乐器,跨前一步与那天竺女子对舞起来。她的舞动便如同一团火般,激烈以极,带动那五天竺女子也是越舞越快,两人舞动之间尽有许多腰腹进退趋避的动作,更兼那点点细腻汗珠、愈发水媚的双眸、喉间细若箫管的呻吟【此处向(江山如此多娇)之泥人大大致敬!】崔破直觉心下陡然腾起一团暴烈火焰。
蓦然面庞上传来一丝凉意。却是那跪伏于地的女子纤手已是抚了上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母;无,名万物之始……”也正是借着这一丝凉意,崔破心底自念了《道德》三卷经文。方才将满腔意马心猿收束住,微微瞥开双目,口中一声朗喝道:“停!”
那舞动地二女闻声,当即顿住身形,重回崔破身前天丝毯上随意而坐,只是那两条修长的美腿再让崔大人的心又是跳了两跳。
“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崔破复念了这一句千古名言,乃伸手轻轻拉过身后及拜服于地的两名女子,示意她们也自退开站立后,方才和煦问道:“尔等俱是何方人氏,又是姓甚名谁?”
静听四女回答才知,那江南女子却是江南东道杭州人氏,幼因家贫为其父卖于冯若芳;而天竺女子果不出崔破所料,正是来自五天竺之中天竺拘苏磨补罗城(唐人称之为曲女城);至于那位黑美人,就更来地远了,她本是大食远行至黑海沿岸的商贾们于“非洲沿岸”掳得,由波斯湾大食重镇末罗城被卖往大食海南岸、至天竺西海、至狮子国、至葛葛僧柢国、至佛逝国、至罗越国、最后当环王国一商贾将其买定,欲以奇货可居售往大唐时,却在海船行往广州途中,为“海王”所劫,冯若芳也就成了这名万里而来的黑美人最后一任主人,当其下船踏上陆地之时,这个昔年九岁被掳的女童已整整在海船上栖宿了三年之久;至于那最后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却是自称来自东方的“日出之国”(隋唐时日本国人自称),是以看去衣饰容貌绝类唐人,只是彼时扶桑女子地位较之唐人仕女低了百倍不止,是以也就有了独特地柔顺之态。四人虽是来自不同国度,然则取名却是绝对唐人风俗,正是被无数人用滥了的“春柳、夏荷、秋菊、冬梅”,只听得崔大人恶寒不已。
“俨然就是一小‘联合国’了,这冯若芳如此手段,端的是不愧‘海王’之号!”看着眼前四个风情各异的极品美女,再看看自己所乘之马车,崔破对素未谋面的“海王”本人也愈发好奇了,只看他这行事做派,京中那许多自诩豪富之人与之相较,怕是连乞丐也不如,由此亦知海上之利实是难以估量,想及此处,崔大人对此次的广州职司,愈发期待起来。
“公子,此乃妾身四人身契,还请公子查收,自此妾身姐妹愿竭心力侍奉主人,还请公子怜之惜之!”正当崔破沉思间,却见那名唤春柳地江南女子躬身递过几张契约道,声音婉转清脆,真如黄鹂一般。
谴了四人重回车后内间,崔破轻呷着血一般的极品蒲桃酿,注目桌上那四张身契,心下翻动思虑不休:“且不说其它,只这三个能言唐语的极品异域美女,也不知要花费冯若芳多少心思?看他这接待自己的规格,足可谓是大手笔了,然则究竟又是什么使他舍得投下如此巨大的本钱?是感激自己对冯楠的援引之恩?亦或更有其它……”沉思良久也无得头绪,他索性也不再去想,直待见了这位威名赫赫的冯海王本人以后自然明了。
伸手自安置于车璧处的小书架上检过一本书来,却正是一册《道德经》卷,只是看扉页下首处的笺注人,分明便是“河北定州崔破”六字,好奇之下翻开书页,其中内容分明便是他当日于定州读书数年间所作的著本,后因冯楠赠以海中奇珍,他乃命涤诗以此为回礼,送予其叔父,不想此时竟以为冯若芳刊行于世,至此,少不得崔大人要再感叹一番其人的玲珑心思了。
马车南行,愈近广州府邸沿海处,也愈见冯若芳其人在此地影响力之大了,这一路行来,车驾前始终有两拨探马来回接应食宿之事,且不说住的固然是一等豪华舒适所在,单只每日饮食也是曲尽其妙,东南西北各地菜肴轮番花样翻新,其间更有海外异域饮食、别具风味,也不知这冯若芳于何处找来这许多厨中圣手,只引得大好新鲜之物的思容日日新奇欢欣不已。
不知不觉间,十余日时光渐渐流逝,并无半分旅途辛劳之感,崔破一行已是远远可见广州府墙,当此之时,却见那领先而行的冯洋一个示意,车队下了官道,延右侧道路行进。
正当崔破探首欲待发问之时,那车旁随行的冯洋一个赔笑道:“前方十五里处,有庄名‘静海-,敝主人正于是处扫榻以侯公子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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