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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文广停口不说卖起了关子,范传正举盏邀饮过后。凑趣着做急切之色问道:“崔大人更有何妙处?”
沉吟良久,吴文广关子卖足之后,才又嘿嘿一笑道:“自传闻崔大人将任职广州以来。关于他的种种说法那是源源不断。范兄可曾注意到,咱们这位新上任的父母官大人那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从晋州开始,再到吐蕃、长安,以至随后的汴州,那一处不是惹来一片喧腾。此番既来我广州履新,又岂有例外?嘿嘿,愚弟我入这海关寺。就是想好生看看状元大人又要行得什么奇言妙行。如此岂不比在万花楼听小翠红唱曲儿更有意思?”言说即毕,这吴文广又是发出一片嘿嘿笑声。
广州一地与扬州并称为有唐一代海外贸易最为繁盛之所在,常年住有蕃商十余万。所谓靠海吃海,广州城中豪富之家多依海事发财,只是海事无常,是故此地家族循有旧例。即家中必留一子绝不许上船行商,以为保存香烟宗嗣计,因此,广州城中便有了这一帮家中豪富,却又是无事可做的豪门浮浪子弟,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之下,寻求异样刺激便成了他们最为乐做之事,是以才有了吴文广这般为看热闹而选择加入海关寺的少爷们在。
晋州募军、长安作场整肃,再到平定汴州做乱,范传正随着吴文广的话语一路想去,只是经得家道中落的他,此时再没有了那份顽闹刺激的心思,持盏细细寻思使君大人历来所为,在表面的喧腾之后,他分明看到一个个落地的人头及流淌不绝的鲜血,忍不住开言轻叹道:“此次不知是谁,又将成使君大人的刀下厉鬼了!”
“范兄说什么?”听不甚清地吴文广接言问道,却为范传正一笑带过,二人续又饮宴不提。
与此同时,位于城西蕃坊正中一处圆形穹顶宏伟建筑之中,一干皆是长须白袍打扮的大食商贾正聚众议事。
“穆罕默德,俩依俩海。音兰拉乎,素伦拉希(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穆罕默德,主的使者)”,齐声颂念这一句赞美词后,众商贾们方才各自于堂中毡毯上坐定。
“赛义德阿訇,您是真主地使徒,您的智慧是我们这些漂泊异乡子民最好的指引,眼看信风将至,又是一年扬帆远航之期,偏偏唐廷又派来了新的官吏,更成立了海关寺这样一个前所未闻的衙门,还请您能给我们以指引。”右手抚左胸,位列于前的一个白衣长者向堂中盘坐,年过六旬的阿訇言道。
“真主无所不能,他会在天国庇佑每一个忠实的信徒;纵然有艰难挫折,这也是伟大地真主给予信徒的考验,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刻,我们也不能对主有丝毫的怀疑与不敬。”手持《古兰圣经》的阿訇赛义德微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一干商贾们耐着心中的等他将这早听过千万遍的话语说完后,即有人跟上问道:“尊敬地赛义德阿訇,您看这新任的大唐广州刺史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他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肯接见我们?难道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们贡献出更多的财物?’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比黄公公还要贪婪的魔鬼!还有,这个海关寺又是要干什么的?该不会影响到以后的贸易吧!”
“撒玛尔罕,您的性情实在是太过于急躁了,您实在应该多读读圣经才是”赛义德缓缓说出这句话后,才扭头对众人道:“一颗急躁的心是不能宁静下来向真主虔诚祈祷的。至于这位崔大人,无论他有着怎么样的心思,总是会见大家的,大家耐心等候就是。唐廷的官员大家见的很多,‘要钱’两个字却是没有差别,想来海关寺也无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数字的多少了,而这一点,我们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听这阿訇说出这样一番令人丧气的话来,下面盘坐的一干商贾们顿时发出一片丧气的长叹,那急性子的撒马尔罕更是忍不住的高声道:“我们真主眷顾下的子民有最庞大的舰队,有最广阔的土地,为什么要受这些异教徒的盘剥!”
“因为我们的双脚最是要踏落陆地的”,赛义德阿訇淡淡回应了一句后,不理会下面的群相议论,续又言道:“罪恶的金钱就如同那借助信风流动不息的海水一般,去了总是还会回来,我却是害怕这个神秘的唐朝官吏会伸手索要真主赐予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这句话顿时让整个堂中一片安静,最终还是那首坐的老者开言问道:“尊敬的阿訇,您所指的是什么?”
“造船术”淡淡的三个字引来堂中更大一片风暴,待声浪稍歇之后,赛义德才又续道:“为了以后更大的利益,眼前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但是如果有人敢于向魔鬼泄露了造船术的秘密,他将成为真主永恒的罪人,再多的祷告与礼拜也无法赎清他的罪。”
“尊敬的赛义德阿訇,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但是如果魔鬼以禁止出海来要挟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也许我们该多多联系来自新罗的朋友才是了,他们与北方联系很紧密,有了他们,我们就可以选择别的港口停泊,只要还有这片海,我们失去的一切也都会再回来。”听着老阿訇这样的言语,整个堂中的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两月之间,广州城中商贾们的猜疑与不安日益增长,而这一切都随着一份来自刺史府的请柬而达到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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