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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以雄兵壮马于北方称孤,北击鲜卑而励精图治,护佑二十七国而通西域,立下不世之功勋。讨袁阀而灭公孙,敬昔刘伯安贤名而不侵幽州寸土,英雄之器!至于徐、豫之地本属无主,上不尊朝廷下不抚吏民,将军以怀柔而收之,欲传教化而守黎民,便是起大军而攻亦无可厚非。”刘备大义凛然地长身而起,拱手目光炯炯地看着马越,丝毫不畏身后手扣刀柄的凉国武士,一字一顿地说道:“然今日尊驾先以徐公明强兵驱入徐州不宣而战,徐州吏民一心而抗之,皆败于凉国铁蹄之下,然反抗之心与日俱增,难道尊敬要杀光每一个反抗你的人吗?”
刘备的眉间正气,抬起一指道:“此为其一,凉王殿下以私仇而兴怒兵,强使徐州境内吏民士绅自守而抗,无端树敌以势压人。”
“而后,尊敬并使甘兴霸之骄兵出潼关,于洛都城下示威,惊百官而吓陛下。备不禁要问一句,如今坐在凉国王座上的男人心底是否还像二十年前浴血奋战时一样忠于大汉?”
“噌!”
刘备话音未落,左右侍从的凉国武士便突兀地拔出刀锋,利刃出鞘的清亮之音令人心中发毛,刘备却没有一丝动作,仿佛这一切都早已被他料到,梗着脖子看着马越坚定地问道:“是否?”
马越无声地轻笑一下,似乎只是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对武士们抚掌下压,向刘备摆手说道:“请继续说下去。”
刘备愣了一下,他想过马越会暴怒,也想过马越根本不当回事地请他离开,但他从未想过马越竟会心平气和地要他继续说下去。
但意外归意外,刘备还是拱着手继续说道:“如今天下纷争逐渐明朗,如今形势几乎是凉国与江东的对抗,凉国自西北发源,横扫北方四州,风头正劲;江东雄踞东南,兵多将广民风善战,更兼长江天险与岭南蛮族归附,在下以为凉王此时若与江东全面大战,胜负犹在五五之间。徐州之地方千里,其中山川河流多有险要,更位于大江之北。凉王要派兵与徐,无论是凉国京畿还是冀州青州,皆有数百里至数千里之遥,而江东则不是;孙氏若向徐州派兵,只需战船横江,便可侵扰广陵郡沿岸,这正是江东对徐州豪强怀柔的原因啊!”
“如今您兴大军入徐作战,惊扰徐州吏民纷纷向南迁徙归入孙氏治下……若继续下去,孙氏看到凉国在徐州失了民心,定要派兵入徐与您一争长短,定了徐州的归属。您若胜,徐州之民反抗此起彼伏,要过多久、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使这块土地再归心于您?反之若输了战争,则永失统治徐州之机。比较起一人之私仇与一块相对各州都不算破败的土地,孰轻孰重?”
说罢,刘备再度坐在马越对面,低下头静静地饮下一尊凉州酒,等待着马越的答复。
“唉。”马越听完愣了很久,这才摇头失笑,朗声说道:“玄德,是谁请你来做的说客?”
“徐州陈元龙。”
陈元龙就是陈登,马越知道这个名字,缓缓地点了点头,对刘备说道:“他能请出你来,也算是找对人了。”
“这么说,殿下打算收兵?”刘备的脸上有些喜色,抬手对马越说道:“徐州人不是您的敌人,江东虎视眈眈的孙氏才是。”
“我可没说我要收兵,听了玄德一席话,我觉得可能此次发兵来得太过仓促,但此时收兵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马越凝神,突然肃容对刘备问道:“玄德,我问你件事,你是我的朋友吗?”
刘备听了前半句,心里不禁有些气馁,这完全是对牛弹琴啊!于情于理,对错利弊都陈述地干净,马越却是个柴米不进的主儿。听到后半句刘备更是愣住了,这时候问这种事情有用吗?何况,刘备的确觉得他与马越算是个朋友,多多少少知根知底,算起来也是二十多年前便结识了。
但他们这二十多年可没有多近的关系,也没有什么走动,从感情上来讲他们算是故交,却当不上朋友。
至于政见上,如果说凉国建国前刘备与马越还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马越在那时对他也算多有帮助,那时候他是很愿意与马越为伍的。但是随着后来朝廷与凉国的关系结冰,皇帝对凉王的厌恶与凉国侵吞三辅,擅杀宗室袁氏等一系列事情在司州及荆州传遍之后,刘备再从脑袋中想起这个名字时,尽管还有感激,却谈不上那么亲近了。
“凉王殿下,恐怕备不敢称作是殿下的朋友。”刘备低着头,强令自己不去看马越那双有些失望的眼睛,垂首说道:“若在下与君为伍……唯恐死后无颜面见公孙师兄。”
如今坐在自己对面的马越都仿佛不记得了,但刘备还记得清清楚楚,公孙瓒死在马越的手上,首级被送到了洛阳悬于城头十余日。
马越无声地耸了耸肩,很快隐藏掉眼中的那一丝失望,无所谓地抬手说道:“既然不是朋友,那玄德的话,就是请求了。”
凉国有兵五十万,徐州对马越的意义来说早已没有曾经的并州、益州、冀州来得重大,尤其杜畿兵不血刃地拿下青州并为他带来百万青壮之后,凉国的常备精兵一口气突破了七十万大关,无论人口还是地域在如今马越眼中都不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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