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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金年看上陈氏,完全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她够听话。
万府家中嫡子有三,庶子姨娘无数,个个都觊觎着他的家产。家中后宅各种勾心斗角,甚至还有不孝子将主意打到了时日无多的万金年头上。
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甚至连个能够相信的人都没有,所以陈氏的出现就是万金年的一个救星。
因为万金年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地方拯救出来,陈氏对他有一种近乎于痴狂的忠诚,对他更是事事顺从。
所以,即便知道万金年收了自己做继室却因为嫌脏从不碰自己,她也没有半分怨言,还竭尽自己所能地去讨好伺候万金年。
然而,她在万府的日子并不顺畅。虽然是万府的继室夫人,过得却连个洒扫的小丫鬟老妈子都不如。
万金年对府中的人都不放心,所以他的一应起居都是由陈氏一手操持的。别看那日来洞天的时候身后有四个美丽婢女伺候着,其实在万府的时候那几个婢女都是不能近身的。
听了陈氏的话,小河终于知道那天在洞天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认自己了。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听着小河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媛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当听到小河最后发誓一般地说要好好学本事将陈氏接出万府的时候,林媛终于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了。
让石榴带着小河去别的房间休息了,林媛微微蹙眉留下了水仙,让她将陈氏和小河见面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水仙却有些为难:“小姐,小河小姐到了茶楼以后就被万夫人带进了雅间里去,根本不让我们在旁边伺候,我们,我们也没有听到什么。”
原来如此。
林媛耸耸肩,浅浅一笑,也是,人家母女两人好久不见了,自然是会说一些体己话的,留两个丫鬟在身边守着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看那万夫人也没有带什么人跟着,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而且来的时候还是租了一辆马车出来的。奴婢也跟那小丫鬟试着套过话,不过,她很谨慎,什么也没有说。”
水仙不愧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虽然被关在了外边,但也没有坐以待毙。
林媛点点头,称赞了她几句便让她出去休息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林媛一人,她唇边的笑容便渐渐冷凝了。
这个陈氏绝对有问题,虽然跟女儿很久不见了,可是断也没有一见面就将自己的伤疤全部揭给女儿看得道理。
让亲生女儿知道自己被别的男人强暴,还被卖进了青楼,真的好吗?
她即便是不考虑不考虑小河知道此事以后会不会心痛,也该为自己的脸面想想吧。
陈氏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是看小河现在过得好了,想要在她面前装可怜好让小河将自己救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林媛微微摇头,既然暂时看不透陈氏在想什么,就静观其变好了。
一月期很快便过,茗夫人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正如林媛之前所料,钟应茗为了不赔偿那六十五两银子,在茗夫人身体痊愈的那一天便亲自将她送回了逸茗轩。
说起来,这还是钟应茗第一次不是为了去青楼而进京的呢!
让林媛有些意外的是,这次钟应茗没有傻乎乎地来找她,而是先找人打听清楚了逸茗轩背后东家的底细。
一见到林媛,钟应茗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不说,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草民有眼无珠”之类的话。
这卑微下贱的做派,看得茗夫人十分鄙夷。
连身为妻子的茗夫人都看不上他,就更不要说旁人了。
逸茗轩的其他小姑娘们都听说茗夫人回来了,正高兴地聚在一起等着迎接她呢,一见到茗夫人的夫君居然是这样的为人,不禁暗暗摇头,纷纷为茗夫人抱不平。
茗夫人那样端庄能干的女人,怎会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丈夫?
钟应茗这样的表现,林媛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想当初她进到钟家的时候可是被钟家老太太云氏骂做小贱蹄子的。
钟应茗当时不知道林媛的身份,还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可不后怕得很?
既然他愿意跪着,林媛也就受着,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说道:“钟老爷原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啊,既然如此,当日在钟府的时候,你家老太太……”
“家母年老眼花,口不择言,还望郡主看在,看在苏氏的面子上放过家母吧1
不待林媛说完,钟应茗就赶紧继续磕头请罪了。
林媛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钟应茗倒也不是个傻子,居然知道求茗夫人的脸面。
不过,为了以后的事着想,她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苏氏?”
即便茗夫人在身边,林媛也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之意。
“钟老爷,你真是太瞧得起你家夫人了,她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掌柜而已,还不算什么独一无二的人物。我当初为了她逼迫你们,也只是不想让自己的逸茗轩有所损失而已。若是因此而让你有所误会,那我在这里可要澄清一番了,让我看在你家夫人的面子上饶恕了钟老太太,抱歉,你家夫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这话说得不客气,钟应茗的脸上已然一阵红一阵白,绚烂地像开染坊一般了。
林媛暗中看了茗夫人一眼,见她脸上也微微酡红,但是眼中一片祥和和理所当然,并没有半分抱怨羞赧之色,也就放下心来。
“是,是,是草民异想天开了,求郡主恕罪。那个,家母她年老体弱,实在是受不了任何惩戒了,还请郡主宽恕家母,草民愿意代家母受过。”
说着,钟应茗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那声音响亮地,恐怕房间外边的人都能听到了。
林媛唇角微勾,嘲讽一笑:“罢了,左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老太太罢了,反正本郡主也没有吃亏,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不过……”
钟应茗的身子刚刚放松下来,就听到林媛说了不过二字,立即重新绷紧了身子,继续恭顺地跪在地上听她说话了。
“不过呢,有句话本郡主还是要提前告诉你们一声的,不要以为茗夫人在我逸茗轩中做事,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钟老爷,希望你能明白,我能留茗夫人在逸茗轩,无非是看中她掌管茶楼的能力,若是哪天她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或者得罪了客人,那很抱歉,我也不会徇私的。当然,这其中造成的损失,就得由你们钟家来负责了,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草民明白了。”
钟应茗连连点头,不仅是逸茗轩,就算是个普通的店铺,若是掌柜的或者管事做错了事,东家也是有权力责备或者开除这个人的。
钟应茗以前就是开铺子的,自然明白。
“如此,你且离开吧1
见林媛下了逐客令,钟应茗又是一阵道别道谢,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林媛看的,还特意装模作样地将茗夫人叫到一边好生教导了一顿。
自从小产之后,茗夫人对这个丈夫可谓是失望至极,在钟府的时候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此时被他当众教训更是一点儿脸面也不给他,弄得钟应茗有苦难言,一双拳头隐在袖子里,要不是顾及着林媛在场,只怕又要动手打人了。
有些狼狈地从逸茗轩出来,钟应茗快速钻进了马车里。
管家钟实亲自驾着马车,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好也猜出了今日事定然没有成功,是以连句话也不敢说。
正沉默着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便听到马车车厢里传来几声闷响。
定是老爷心中不快在摔东西,钟实缩了缩脖子,更加沉默了。
钟应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将车厢里的东西砸碎以后,愤愤地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今天他亲自跟茗夫人一起来逸茗轩,的确是存了别样的心思的。
原本不知道这逸茗轩的东家是谁,可是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任由茗夫人出头了。
要知道,在一个郡主手底下做事,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若是自己顶替了茗夫人成为了逸茗轩的掌柜,那那些来讨债的人看在平西郡主的面子上也会手下留情许多了。
只是可惜,今儿这一趟是白来了,不仅是白来了,还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钟应茗倒是也明白了一件事,平西郡主绝对不像那天在钟府见到的那样平易近人,她就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怪不得京城的人们对她褒贬不一,说她聪慧异常,却又彪悍得很。
可不就是彪悍地很?这样不给人留情面的女人,真是难以接近啊!
这么一想,钟应茗心中的执念也就消散了许多,这样难相处的人还是留给茗夫人去对付吧,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家中寻欢作乐享福就好了。
“走,去赌坊瞧瞧,难得进京一次,老爷我要去试试手气。”
嘿嘿一笑,钟应茗直接让钟实将马车赶去了一家叫做四方的赌坊里。
这还是他前几天听几个狐朋狗友说起的,据说这四方赌坊里有个手气十分差劲儿的管事,为了让自己的手气好起来,正大肆寻找着试手的客人呢!
经常赌博的人都知道,手气跟运气一样只是一时的。有时候遇到一个比自己手气更差的人,这个人的坏运气就会跑到对方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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