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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龙颜大悦了。
群臣还有什么好说的?
甚至,许多人都在心里面埋怨着自己:“为什么吾就不能早点想到这个办法……”
而大家看着朱买臣的眼神,就更是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此刻,这个清瘦的文官,在众人眼中变成了走运的小人/无耻的佞臣/可恨的杂家混蛋。
总之,没有几个人用正眼瞧他。
但那些正眼看他的人,看法就又不一样了。
“这是上好的苗子啊……怎么就被杂家抢去……”几位黄老派的名宿,眼中闪烁着不定的神色。
久经风雨,阅遍沧桑的黄老巨擘深知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成功是侥幸的。
而一个能准确从无数错综复杂的信息之中,抓到当今天子的痒痒处,单单就是这一份能耐,就已经很难得了。
有着这样的能力,这个朱买臣,已经实打实可以确保一个未来在政坛上的地位!
因为,哪怕是三王五帝,也需要马屁精啊!
真正的圣王,更是需要一个能够随时随地的为他宣传和张扬其得意政绩的大臣。
不然,你难道以为三王五帝的功绩是天下人自动认可的?
特别是,这些活的足够长久的黄老派巨擘,曾经亲身经历过季布的扬名之事。
无曹丘生之帮助,季布如何有那‘得黄金百金,不若得季布一诺’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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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生,果然有些能耐……”张汤不落声色的微笑着。
事实上,论起对当今天子的喜好的把握能力,张汤说自己是天下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在事实上来说,张汤的马屁神功,其实早已独步汉室朝堂。
在历史上,这位武帝的御史大夫,是与公孙弘一样厉害的角色。
他主持下的哪一个政策,不是刚刚好挠到武帝的痒痒处?
以至于张汤活着的时候,汉家丞相,还不如庙堂里的泥塑更有用!
至于现在……
张汤只是不需要靠拍马屁逢迎幸进而已……
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服侍的君王是一个怎样的君王——你拍他一万个马屁,不如做一件让真正开心的实事。
倒是,晁错和赵禹,都是露出了凶色。
“这杂家,迟早必成心腹之患!”晁错自从三年前去了一次安东回来后,就是坚定不移的杂家威胁论者,而法家和杂家在历史上的恩仇,也使得这两个学派实质上很难有什么好感可言。
虽然杂家和法家的恩仇,远不及儒墨之间矛盾。
但这两个冤家,却也注定无法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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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此子,几可有传我真传之能……怎的让杂家捡了去……”胡毋生摇头叹息着,这位儒家公羊派的领袖此刻非常失望。
他失望的原因,自然是——明明这朱买臣最开始学的是公羊春秋,结果却被杂家截胡。
“听说公孙子与此子素来交好……或许还可以……”胡毋生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
在学术主张上,他现在已经彻底跟师弟董仲舒有了泾渭之别了。
主张我注春秋的胡毋生一派,讲究用自身之道来践行春秋大义,在最开始,两者的差别,就跟荷包蛋与煎鸡蛋之间的差别。
但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蛋挞与蛋糕之间的差别。
举个很明显的例子。
现在,胡毋生的得意弟子公孙弘执掌的主爵都尉衙门,天天跟商贾打交道,铢缁必争。
真要按照过去的儒家思想来解释,是怎么也解释不过去的。
但有了我注春秋,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按照现在胡毋生一系对外宣称的口吻是这样的:公孙子(公孙弘)兼为主爵都尉,侍奉天子,以我行代天行,乃是不惜深入最肮脏的地方,来教化和感化世人……
总之就是类似这样的论调。
反正,就是有些类似后来佛家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这样一套说辞,在经过不断完善和千锤百炼后,渐渐成为了胡毋生一系学者的信条。
所以,胡毋生这一系的儒生,可以投笔从戎,从马上得功勋,以其行来注解春秋之中的君子行为。
所以,胡毋生这一系,可以将商贾弟子甚至商贾也收入门墙。谁要敢质疑,那就麻烦请此人看看端木赐……先师都收商贾为弟子,我自然也可以……更何况,我用商贾为弟子,乃是为了感化和教育他啊!
由此,如今甚至已经有商贾自号儒商,成为了汉室工商业之中的一股清流。
甚至于,还有胡毋生的门徒,操持起了工匠之业,混进了鲁班苑,学起了技术。
有人曾经目睹,有胡毋生高徒几人,上午在鲁班苑学着怎么做木工/冶铁/锻造,连手都没有洗,下午就回胡毋生在长安城外的‘学馆’读书。
凡此种种,不一而论。
以至于世人将公羊派开始一分为二来看待,称为‘胡子春秋’和董氏春秋。
从表面上看,公羊派的力量分散了。
但实则,却是壮大了。
而且不仅仅壮大了一点点。
旁的不说,今天的胡毋生和董仲舒两人,任意一人的派系,就比过去整个公羊派还强大!
是以,在胡毋生眼里,这朱买臣,还真是一个可以挽救可以教育可以感化的对象。
当然,在其他派系里,则自然自动变成了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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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全场各色目光,刘彻笑着抚掌赞道:“善!朱卿之论,深得朕心……”
“尚书令……”刘彻转头对汲黯道:“将朱卿所说,录入到今岁的上计考核之中……”
顿时,全场都是一震。
朱买臣刚刚所言的‘一人不举,全族三代连坐,不得为官’的处置,对于众人而言,实在太可怕了。
想想看,一个家族之中,若有一个弟弟啊或者哥哥啊,干了溺婴的事情,结果连累兄弟丢官……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更可怕的政策都在未来出现过。
当然,那是在一个疯狂的年代,被一群疯狂的官僚推动的。
不过,没有人敢异议。
刘彻从上台开始,就已经强调了这个政策,并确立为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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