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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x年,帝都。
阳光充沛的午后,陶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视线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风格简约的月亮灯,还有北欧风灰粉色的三层窗帘——
等等,是她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她重新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
三、二、一!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现代的一切。
没有骊山行宫的大榕树,没有黄花梨木雕刻的摇椅,没有开满庭院的海棠花,没有抱着猫咪唱童谣的小曾孙女,更没有……她仙风道骨的老夫君。
裴延。
她的裴延。
陶缇一下子急了起来,急的眼眶都红了。
她回来了,那裴延怎么办?
她都没来及吃他烹煮的八宝茶,明明那天晚上还约好一起煮个养生菌菇火锅吃的。
陶缇怅然若失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盯着自己现代的卧室,摆设如同她穿越前一模一样,可此时看来,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
她扭头去看身旁的电子闹钟,上面写着202x年5月17日。
离她吃毒蘑菇穿越,才过去了七天。
她在大渊朝生活了快七十年,在现代世界,只是一场长达七天的梦境。
陶缇怔怔的坐在床上,迟迟无法回神。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正要抬手去揉,余光瞥见右手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红绳。
她心头猛地一动,红绳还在。
她与裴延的第一根红绳戴了许久,后来色彩完全褪了,裴延就带着她重回洛阳的白云寺。
当年的小沙弥也成了大和尚,他将旧的红绳挂上那棵高大繁茂的姻缘树,又给他们系上新的红绳。
之后,每隔十年,他们都会去洛阳一趟,换新的红绳。
最近这根,才换不到三个月呢。
换绳的时候,她还跟裴延拉钩,约定俩人都要努力活到下一个十年,再一起来换新的红绳。
没想到,是她先失约了。
陶缇垂下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腕间的那条红绳。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的从酸胀的眼眶滚落。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心脏,无边的悲伤笼罩着她,她感觉她难过得快要死掉。
无声的落泪,渐渐成了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裴延,裴延……”
她哭得好大声,撕心裂肺。
听到这动静,坐在大院子里吃西瓜的陶爸陶妈皆是一怔。
“老公,这声音……是咱女儿在哭吧?”
“好像是。这小丫头总算舍得回来了。”
“快快快,赶紧去看看,怎么一醒来就哭的这么难过。”陶妈将手中的西瓜一放,抽出一张湿巾擦手。
“应该是想我们了1
陶爸也站起身,跟在自家老婆身后,一起去了房间。
卧室门一打开,陶爸陶妈就看到坐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
纵然女儿只离开七天,但看到自家宝贝女儿哭的这般肝肠寸断,陶爸陶妈的心都要碎了。
“阿缇,怎么了,不哭不哭,现在回来了,没事了。”陶妈一脸心疼的走上前。
听到熟悉温柔的嗓音,陶缇哭声一顿,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陶妈一袭淡青色的宽松旗袍,长发披肩,一张保养得当的脸略施粉黛,看起来像是个三十多岁,温柔又知性的大姐姐。
而她身后,陶爸穿着一件墨青色大褂,他身形高大,长着一张极其威严的脸,留着短短的胡须,看起来很凶,十足十的反派长相。但陶缇知道,爸爸威严外表下那颗柔软的慈父心。
是了,是她印象中爸妈的模样。
“爸,妈——”
陶缇带着哭腔喊道。
“诶,我的乖女儿。”陶妈走到床边,张开双臂将陶缇抱入怀中,声音也有些哽噎。
陶爸站在一旁,严肃的国字脸上,神色也有些动容,不住点头道,“回来就好。”
陶妈安抚着女儿,可女儿在怀中越哭越凶。
夫妻俩渐渐也回过味来,女儿这般难过,应该不是因为想念他们。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再哭大一点声,隔壁邻居听到了都得笑话你。”
“妈,我难过……”
“嗯,跟妈说说,为什么难过?”
“我、我……”
陶缇从陶妈怀中离开,一双漂亮的杏眼哭的红肿,她迟疑的瞥了一眼陶爸。
陶妈立刻会意,扭过头,给陶爸使了个眼色,“老公,你先出去吧,顺道往家族群里发个消息,就说咱们家阿缇回来了,给他们报个平安。”
“好。”
“对了,老公,你再去买些菜,今夜做几道你的拿手菜,庆祝女儿回来。”
陶爸应下,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女儿,用与他形象极为不符的温柔语气道,“丫头别哭了,今晚老爸给你做油焖大虾,买个十几斤,包你一次性吃个爽。”
陶缇心头一暖,朝陶爸勉强挤出个丑萌丑萌的笑容。
陶爸离开卧室,还很贴心的将房门带上。
只剩下母女二人后,陶妈盯着女儿白皙漂亮的小脸,柳眉挑起,“来,让我猜猜,是不是舍不得你在渊朝的那位夫君?”
陶缇微愣,“妈,你怎么知道?”
“琼绮说的呀,她回来后着实夸了他一顿,她说你可喜欢那个男人,还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她还说他待你很好、很温柔,人也长得很好看……”
“不止好看。”陶缇吸着鼻子补充道,“是特别好看,巨无敌好看那种。”
她说完,脑中立刻浮现了裴延不同年龄段的模样,有年轻时的俊美无俦,中年时的威严成熟,老年时的仙风道骨……
陶妈抚了下她的发,轻轻叹了口气,“好了,别难过了,那些事情……你就当一场梦吧。”
一场梦。
陶缇心头一阵怅惘。
是啊,打从爱上裴延的那一刻,她就该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日的。
她靠在陶妈的怀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说她在大渊朝的点点滴滴,说起她的好朋友们,说起她的阿续和桃桃,当然,说的最多是还是她的夫君。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笑,是笑他们那些甜蜜幸福的过往;哭,是一想到那些甜蜜都成了过去式,她心里难受。
陶妈静静地听她说,最后见她哭累了,便给她施了一道安睡咒,让她好好歇息。
她给女儿盖好被子,深深地凝视了片刻,缓步走出房间。
陶爸那边刚好买完菜回来,见到自家老婆走出来,忙问道,“阿缇怎么样了?”
“为情所困。”
陶妈摇头唏嘘,“经过这一趟,咱们女儿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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