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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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之间，千户所的硝黄储备已足以称巨，走私商贾实在猖狂，他们并不运送成本低利润少的柳木炭，但硝黄铜铁甚至丝绸都运送近乎明目张胆。</p>

“自四月起，关卡查获贩运违禁者一百三十七例，硝土三万余斤、雄黄硫磺一万四千余斤、米粮六百七十石、绸缎三百四十匹、铜铁数千斤，余下各类货物数千斤。”</p>

查得陈沐有点慌。</p>

他根本没想到在香山设卡会查出这么多东西，硝黄米粮绸缎，就不说走私，单论国中物价，硝合八百多两、黄合五百多两、米粮千两有余、绸缎千两有余，铜铁和其他货物就不算了，这就已经是三千多两的东西。</p>

这种事陈沐找不到人商量，自己思虑了几日，六月出头，干脆自己又跑了一趟广城，先走门路去软禁王如龙的宅子里拜见了王如龙，随后再去总督张翰的宅邸，干脆都说了。</p>

不过这次他想进总督府，就没那么容易了。</p>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兄弟不让你进，陈千户，总督大人不让你进。”</p>

门房一脸的义正言辞，陈沐想迈步上台阶却被推了下来，门房看都不看，俩眼看着远处，嘴快速动着道：“别上来，就在能听清的地听着就行，多少人看着呢。”</p>

“总督上月留下话，你要是端午来，就直接放进去；端午后来，等一个时辰；六月来就不用给他报了。”</p>

“兄弟跟你说句实话，你记在心上就行，可别往别处说。四月开始来总督府跑门路告你状的人快把门槛儿趟烂了，有人不远百里让人从福建派官员亲信来说项，要把你从香山的位子上挪走！”</p>

门房说话的声音很小，陈沐立在下面听的却是心惊。</p>

正如他想的一样，动了别人的蛋糕，从来都不是白动的。</p>

同时这次的事也让他发现自己忽略的一些事，比方说今年端午他没来总督衙门给张翰贺节。</p>

贺节不像后世，发个短信就算完事，他从香山出发，到张翰府上临近日中，正午是见不到张翰的，等到傍晚，若是招上官喜欢留下吃饭，卡着城门宵禁的时间离去。</p>

通常情况下，整个节日一天，仅能拜见一个人。</p>

陈沐端午没来总督衙门，在别人眼中会不会想——他去哪儿了呢？</p>

以此引申到，他是谁的人？</p>

信任危机与舆情危机同时发生，陈沐感到非常不妙。</p>

倘若是文官，即便不为上官所喜，也没有让人穿着官袍晾在府外街上的道理，即使不愿见，也是要在府内等着，但对待武官就没有这些忌讳。</p>

扭头就走是不可能了，现在走了往后想登门只会更难，说实在的不就是当次二皮脸在外面让人晾着看——没他妈什么大不了！</p>

抬手谢过门房，陈沐也不多说，让随从去城外鼓腹楼借来副坐榻、陈璘家里借了卷兵书，顶着日头坐在总督府门外看起书来。</p>

人来人往，不吃不喝。</p>

一直到傍晚，总督衙门里才有蓝衣小吏出来，笑呵呵地问道：“陈千户，总督问你，为何在这读书啊？”</p>

“天热得很。”</p>

陈沐嗓子都冒烟了，被晒得有些中暑，还要强打出笑意畅快，拱拱手道：“总督门下好乘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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