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铁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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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无形中穿过一条分水岭，在京畿向东北走出百里后，路上田地渐渐稀疏，宽阔而多分枝的官道最终也只剩一条走向北方的路。</p>

这条路通往遵化县，途经一座守御千户所，再向北便是长城根脚，往东则通向戚继光去年才修缮的三屯营，也是蓟镇总兵官驻地，而陈沐首先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遵化县的白冶城，那也被称作遵化铁厂。</p>

遵化铁厂立于永乐年间，初定于沙坡谷，宣宗时迁往松棚谷，至正统年间，两地铁矿都被采空，其间铁户才被迁到如今的白冶城。所谓白冶城，白谓之荒野，冶即冶炼，一直以来是明朝最大的官营铁厂。</p>

这的铁料由工部差委旗军直运京城，供军器局与宝源局使用。</p>

不过在陈沐的印象里，遵化铁厂每年所课铁税似乎并没有广州府多。毕竟那边儿是民营，这边是官营，经营理念不同、供需条件不同、使铁目的也不同。</p>

“靖海伯？”</p>

白冶城中，戚继光正耳提面命地督促炼铁郎君尽心报效，突然听到守御千户来报有人自称靖海伯率数骑策马自官道而来，想入白冶城观看铁厂，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让戚帅别去接他，让人觉得此人好生无礼。</p>

千户眉目很是不快，他们这些长城根脚的旗军对戚继光都很是尊敬，听着来人好似无甚尊敬的言语，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哪儿料到戚继光却笑道：“那戚某就不去接他了，你带一总旗，快去好生把人迎进来。”</p>

“愣着做什么？铁厂近郊木尽铁绝，正发愁的时候有财神爷过来可是好事，他是南洋大臣陈二郎，快去吧！”</p>

戚继光早先听到靖海伯也是在头脑里反应了一会儿才跟陈沐对上号，不解的部下，戚总兵露出得意的笑容：“戚某早知道他会过来，北洋设在天津，他要造船造军械，不来遵化不行，那可是能军费自筹的衙门啊。”</p>

表面上看起来，戚继光好像非常羡慕陈沐能自筹军费，实际上他心里……真的好羡慕啊！</p>

陈沐没进遵化，在一行旗军的簇拥下，打马进了白冶城。</p>

白冶城外已形成民间聚落，周围田地以环绕白冶城的形状向周边展开，人们说那过去都是林地，因铁厂所需将林木砍伐殆尽，土地便用以农耕，种菜种粮自给自足，不过若想购置生活用具就要赶到更远的遵化县城外去赶集了。</p>

城池不大，但很牢固，城上用的与明长城同样的防御体系，四角修筑空心敌台，四座角楼皆使用不同的建筑手法，供军兵居住、储存兵器。</p>

城外南北有两关，各设盘查守备栅楼，还有两座军民庄，称侯庄与东庄。城内划分为四块，除常驻军兵外皆是炉户所居，在东街设有建武衙门，前庭是掌管军兵的守备把总，后院则是管辖炉户铁户的炒铁郎君。</p>

白冶虽小，守备固若金汤。</p>

所谓的炒铁郎君，是工部道员，最早工部是直接派遣五品郎中过来监督，不过如今铁厂没落，只剩下寻常道员在这充当郎君。</p>

“来的匆忙，未能提前取得通传，还望戚帅勿怪。”</p>

别管产量如何，白冶城看上去可比五岭以南铁户炉户杂居的佛山看上去正规不少。</p>

知道戚继光在铁厂衙门，陈沐不敢让人多等，进城也没多逛，直接赶往衙门。</p>

在戚继光的地盘上，他看上去要比年初上朝少了几分威武，着山纹护心甲，发巾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拢起，远远地边抱拳笑道：“陈帅前来，应为戚某有失远迎才对，快请进！”</p>

看见陈沐身后亦步亦趋的赵士桢与徐贞明，戚继光先后点头打过招呼，并不因位卑而忽视，还专门对徐贞明道：“工科徐先生，谭部堂与戚某提过先生的北方水利法，因为是可以施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