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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时初浅浅的望了一眼长公主,后又收回眼眸清漠地望向车窗外,
前些年,时初也跟着长公主进了几回宫,可仿佛每次记忆中,母亲与太后相处便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怪异气氛,丝毫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母女情深,其中的具体缘由,时初斟酌数次也猜不透,
……
上京城,赏花节是要连续持续三日的,而今赏花节一过,男女主也如剧情里一样初次碰了面,如今两人正是情愫互生感情渐浓的时候,而据这时,那快穿任务者也不过刚刚投生到成绵公主身上,
说起来在原身的这段记忆里,这成绵公主也只是宫里不得宠的一位,因皇帝宴席上吃多了酒,与身边的一宫女奴婢酒醉欢好才得以生下她来,
而皇帝因着她母亲不顾自己身份低贱,竟爬上龙床,所以对她也是不尽喜爱,而最后她也是替了宫里一位受宠的公主远嫁他乡,在和亲一途中死于非命,
看到这里,时初忍不住一阵唏嘘,
皇帝子嗣千千万,能记住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这成绵公主本身就是个无母族可依靠,且不受皇帝宠爱的存在,被充当弃子嫁去他国也是必然。
如此看来,原身不光受亲人爱戴,更是独得太后与皇上恩宠,倒的确是个好命福的相,只可惜,她自己没那个福分享受罢了。
……
赏花节一过,这山上的石庙又要被宅院里的贵妇们给踏破,焚香祭祖,求神拜佛,她们这些来庙里烧香的无非都是希望自己家中弟子能在今年的科考榜名上脱颖而出,也好光大门楣,光宗耀祖!
街道上,楼廊间,里里外外皆可以看得见挂满寓意吉祥的七彩灯笼,夜晚初降时,还会有顶灯祈福满天星火的盛况景象,
神色漠然的沈钰孤身站在科考外场,见场内周遭父母妻儿尽出,满院喧闹杂声热闹非凡,如灶火上的汤药,需时时命人监制,担心忧虑焦躁便是他们此刻的心境,
沈钰独身站在这满园人声中,三四月的天空明朗四射,阳光温暖,可空气中却仍沾染着些许冬日里留下来的刺骨寒意,沈钰微微敛眸,整个人面色淡然的站在人群的边缘,垂着眸子看着这与他毫无关联的暖心盛景,眼底分不清是何神色,
这时,身后突地传来一声声响,
“沈公子!”
来人声音清脆悦耳,喊着他时声音里蕴含了点点欢快,可语调却尽显几分主人地沉稳,
本是将视线放在前处的沈钰,眼底神色微顿,他竟不知还会有人在这处叫住他,他淡漠着眸色,眼眸深邃如墨,身体缓慢回身朝着出声的地方望去,
徒见绿竹一人站立在他的后方,嘈杂的人群里,两人四目相望,
静默一瞬,绿竹见沈钰转身,面色微微一笑,手上提了一个桌凳般大小的小提木箱,
只见她见着沈钰似是有些喜悦,眼底的光亮了几亮,眼眸微眨,嘴巴上下张合,“沈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带来给你的…”
说着向前伸了伸自己提着木箱的手,“小姐知晓公子要科考的事,又想着家中无一人来帮公子准备这些,便派奴婢来把东西带给公子,小姐还说,预祝公子这次考试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耳边是夹着风带进耳朵里的声音,沈钰身子僵了僵,片刻后,视线下意识扫过绿竹递到眼前来的小提木箱,木箱与在场参考的考生所带的并无不同,只是沈钰的心底却似被什么熨烫过一般,眼底闪烁的星光微微变得暗沉幽深,嘴唇也在无意识间抿在了一起,
伸手接过木箱,沈钰目光盯着有些沉默,绿竹见他收下,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一口气,视线扫过周围那些来赴考的考生们,见他们无一不是被家人簇拥着含虚问暖,视线回转,一身白衣,外披一件淡灰色长暖褂,孤身一人站在角落静待风中,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的沈钰公子倒带着一种难言的孤冷,
若不是小姐料想到沈钰公子不知道此次科考要准备的东西,她也看不到这一番显著对比,见此,绿竹心里闪过一抹不是滋味,面上不自觉的对着沈钰透出几分怜悯,
“替沈某谢谢你家小姐!”沈钰接过小木提箱子,手掌倏地往下矮了矮,料想这箱子里定是装了不少东西,而他的心也似跟这小木箱子一般重了重,
“小姐说,若公子当真想要感谢她,便在此次考试中竭尽全力,不负自己便好!”
沈钰默声点头,一道誓言横挂在他的心头,
叮——!
钟声敲响,官卫大喊,
“现在,烦请诸位考生陆续进场,其余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绿竹望了前方一眼,“沈公子,该进场了!”
……
春日初头,冬景翻新,前一日还下起绵绵细雨的天空,到今日竟开始雨后放晴,原本还阴沉沉的天空瞬间晴空万里,明媚无云,
放榜当日,榜单前,云龙人海,四下里皆是奋力挤进榜前查看自己亲人是否榜上在册的人流,人群中有看了榜名欢喜的,也有看了之后忧虑沮丧的,
又接连过了几天,皇帝会诏新进的状元榜眼探花进宫,并在后花园内大摆设宴,其中沈钰以甲一名优秀的成绩夺得榜首,是这一众状元中最为惹眼的存在,
尤其是少年初得志,模样又生的清雅绝伦,丰神俊逸,在旁人眼里,这便是上好的姑爷夫婿,
花园宴会上,因为男女席并不在一旁,可男席这边仍能从花园那处缕缕看到向这边窥探的闺阁小姐,小姐们要窥视的人自然不作他想,
与沈钰同考上榜的进士廖天枢,在再一次见一位前来为他们端酒上菜的宫女奴婢,在见了沈钰瞬间羞红了一张脸,娇羞着掩袖离开的模样后,
廖天枢忍不住扶额低头哀叹一声,手更是极其自然无奈的搭在沈钰的肩膀上,语气间颇透着几分哀怨愁叹,
“沈钰兄,你说你拔得头筹也就罢了,如今陛下摆个宴席,这院内大半姑娘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你的身上,我廖天枢如今怎么好歹也算是个进士官员了,这个时候自然也想趁着这次宴会来展现展现自己,可没想到啊没想到,遇见沈钰兄你……唉!!”
想他廖天枢好不容易考上了皇榜,原本还想着享受一番来自上京城众多姑娘小姐们疯狂的爱慕潮涌的,可偏生在他前头出了这么一个无论从样貌,亦或是才华上都略胜他一筹的讨厌家伙,
虽说他自己也长得并不差,可珠玉在前,又有谁还看得见他这颗米粒大小的劣质蚌珠呢,
唉,又是忍不住一声哀叹,抬手端起一杯上好的清酒,仰头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心里还想着,陛下赏赐的酒,是该多喝,毕竟不知道下一次要挨到何时才能再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刚喝完一杯酒,又想着再续上的廖天枢,见自己抱怨完后却迟迟不见身边人回声,
沈钰这人吧,虽说性子是寡淡清冷了些,可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礼仪君子,他不会因为不喜欢这个人,就对这个人爱答不理,该有的礼数他从未亏欠过,往常从未缺过样,只是如今这是怎么啦?
廖天枢心底疑惑着,忍不住蹙着眉,疑惑的望了过去,仅一眼,他便惊得差点岔了心神,嘴巴微张,眼底布满的竟是不可思议外加惊诧神色,
若说他见过沈钰这辈子最失态的模样,怕也就只有此刻了吧!
只见那微暗的灯火下,少年人微睑着一双墨色琉璃的眼眸,灯光绰约间,映出其白瓷如刀削玉刻般完美无瑕的俊美面颊,
彼时微风中,空气吹落一片桃花花瓣,花瓣随风飘扬,思思然掉落在少年迟迟未饮的杯盏里,激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荡起一轮一轮波澜漪漓,波纹合着粉色荡开一圈一圈细小年轮,
杯中倒影,一双漆黑深沉的墨色眼眸深邃难测,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黑暗与灯火交接处,那人目光平淡无瑕,脸上神色更是漠然清贵,微敛的一双眸子,无声无息直指向花园的另一头,后者面上清冷孤傲,若不是廖天枢就坐在他的身旁,怕是也发现不了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游离与失神,
廖天枢微微瞪眼咋舌,他也是第一次见沈钰如此,寻着沈钰的目光望向前处,因为他们坐的位置比较特殊,所以,正对着他们酒席的那边正好是女子参宴的席位,不过,两边还是隔了不少距离,
见沈钰自始至终都未曾发现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人察觉,他心生感慨的同时,又忍不住朝着那边挑挑眉,勾着唇,靠近沈钰,低声说道,
“沈钰兄这是看上哪家贵府小姐了?”竟看的这般入神,
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耳畔旁的炙热呼吸声,沈钰沉默地收回视线,微微向旁倾了倾身体,俊眉微蹙,神色间带有几分不悦,
“嗯?”
因为如今天色渐暗,而他们这处又极少有人瞥过来看,所以两人怪异的举动倒是没引起众人的注意,
廖天枢一脸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再刻意瞒着我的表情,看着还打算死不承认的沈钰,神色微眯的看向女席那边,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边的谁了?”廖天枢一脸八卦意味浓郁,不断地追问着沈钰,就刚刚他观察沈钰那隐晦无声地神情,这事儿铁定是真的!
嗯……让他想一想那边坐着的都有谁来着……好像有贾家的贾诗涵,董家的董维梦,贺家的贺淼淼……嗯好像还有……
“……”沈钰很是淡漠的斜瞥了他一眼,微抿了唇侧过身直接无视他,
“唉,你别不承认呀!”说吧,说吧,他保证他绝不说出去,
被廖天枢伸手拽住衣袖转不过身的沈钰,倏地冷了一张脸,视线冰冷地看向他拉着他衣袖的手,“放手!”
廖天枢察觉到周身瞬降的温度,立马接收到信号,看了眼自己下意识拽住人家衣袖的手,面上讪笑一声,腆着一张脸陪笑道,
“不好意思,刚刚激动了,哈哈!”脸上干笑两声,
他再清楚不过这家伙身上有严重洁癖这事了,两人虽相处不过两日,可廖天枢想着,毕竟以后是要同朝为官的,所以,他便缕缕想要与面前这人打好关系,
可独独每次约他,他都会用一种极为不满的眼神,打量他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谈话之地,且每次身上都会自带一块帕巾,这么严重的洁癖他到是生平第一次见,
不过,想要靠这个转移话题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钰兄,虽说你吧,是这次最得眼的榜首第一,可是,我们到底才刚上京,虽科举中第,一时风光无量,但在这洛大个上京城,却根本没有任何强大的地位势力可言,这官家贵族小姐就算对你有意,或是你自己看上了哪家的谁,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贵爷侯爵也不会想着将自家女儿嫁给我们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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