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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听令!”林南神色一敛,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高德昌面色一紧,面庞绷得紧紧的,冷峻肃然,认真而凝重,身上的煞气也因此更胜一分。“罗成!”“在!”罗成应声出列,炯炯有神的双目放射出摄人的精芒,战意高昂,浑身杀气腾腾。“着你率本部两万骑兵,再三万步卒进驻通州城!”林南微微一顿,语气愈发沉重而肃然:“虽然表面上起来突厥军已经混乱不堪,通州已是空城一座,我们要想收复是易如反掌,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突厥军溃败并不一定甘心,我们不得不防。”“所以,你此番前去通州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急功近利,务必步步为营,做到万无一失!”“陛下放心,末将一定谨慎行军,小心行事!”罗成郑重地点头领命而去。“高德昌,由你率领五万刀盾手,两万弓弩手为前军,负责追击突厥军。敌人虽分三路撤退,但终归是要向走,是以你只管咬住路突厥军,不用理会其他。切记,你此番前去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追敌,要让突厥军始终处在惶恐紧张的情绪之中,直到他们精疲力竭便算大功一件!”“末将领命!”高德昌双手抱拳,领命而去。“徐世绩。”林南着这个年纪只有二十出头,自己刚刚提拔上来的侯君集的副将,郑重吩咐道:“着你率五万步卒,两万长弓手作为右翼,若敌人有埋伏,你需全力阻击敌军,不能让敌军冲击我中军!”林南顿了顿,然后威严地着徐世绩说道:“你可记清楚了?”“陛下放心,徐世绩定不辱使命!”徐世绩一脸兴奋,大声答道。
“王兄。”林南最后终于向了齐王杨侑。这个自己曾经数次怀疑他要谋反,并且私自逃回封地的自己的兄长,在如此危机的时刻能摒弃前嫌,引兵前来,这让林南不由得对他的好感着实大增。
“臣在。”杨侑抱拳出列,着林南道。
“着你率本部人马。入通州远地各县安民,另外还要查查突厥人是否在其他各县还留有伏兵或细作。”
“是。”杨侑领命而去。
“诸位将士,此战非比寻常,不仅关乎我大隋万里江山社稷,更关乎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所以所有人都必须提高警惕,尤其是统兵将领,绝不能骄燥懈怠,给敌人以可乘之机。”顿了顿。林南双目陡然放射出森寒的光芒,让众人心头一凛,后脊一阵发凉,而他的声音也愈发冰寒,“若是因为指挥官放松警觉,造成重大损失,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军法面前。人人平等!都清楚了吗?”“明白!”众人齐声大喝,呼喊声急促而嘹亮。显然林南声色俱厉的警告起到了作用。然而虽然林南言语甚是严厉,但众人心中却是暖暖。毕竟,战士虽然不怕死,愿意为了心中的信仰牺牲在战场上,但没有人愿意因为指挥失误而糊里糊涂地丧命。“出发!”随着林南的命令,数十万大军齐齐开动。尘土飞扬,脚步隆隆,场面极是壮观。着浩浩荡荡走出辕门的数十万大军,明灭不定的火光下,纳兰雪的脸色显得有些暗淡而清冷。微微泛红的美眸中再次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恐惧,无助的悲伤。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说着,林南深情地着纳兰雪,然后从身后解下一袭血色披风温柔地为后者系上,“跟在我身边,保护好自己!”“嗯!”纳兰雪重重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而发颤,眼角更是隐隐有些泪光。似是害怕林南见,她迅速偏过头去,身子轻纵便翻身跃上马背,纵马随着大部队向通州城的方向奔去。林南暗自叹息一声,摇摇头,将心中那一抹纷乱的思绪驱除出去,林南远远了空荡荡的军营中那静悄悄的帅帐一眼,然后身子便凌空跃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上。林南轻呼一声,胯下汗血宝马便四蹄攒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营门,绝尘而去。……
“左汗,您说隋主真的会来吗?”通州方三十里外,冷硬的官道上,两万突厥军冒着寒风迤逦而行。队伍最前方,拓跋脱脱尔端坐在马背上,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对眸子却分外明亮,精光摄人。“不知右汗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拓跋脱脱尔嘴角扯动,想要微笑,但面部的肌肉已经有些麻木,让笑容上去实在太过生硬。寒冬深夜赶路,就算突厥军个顶个的好汉,但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拓跋脱脱尔一马当先,以身作则,极大地鼓舞士气,振奋了军心。虽然寒风如刮骨钢刀,但两万突厥军士卒却是咬牙坚持,没有一人掉队,即便是心有抱怨,更多的也是对寒冷的天气,对林南,对大隋。突利一愣,旋即便明白了拓跋脱脱尔的意思。思索了片刻,突利才道:“从自身来说,下官希望隋主能率兵追击,我们好叫他吃个大苦头,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从全局来,我还是希望隋主能不来的好。”拓跋脱脱尔微微点头,示意突利继续说下去。后者顿了顿,接着道:“我军新败,士气低迷,大汗又重病不起,粮草匮乏,实在不宜再与隋人交战。若是隋主前来,不能一举将之击败,我军到时候必定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若是隋主不来,我们也好趁机撤军,保存实力。”拓跋脱脱尔长叹一声道:“如果大汗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我倒还有些信心能与隋主周旋一番,但如今却是要保证大汗的安全。但愿隋主害怕伏兵,不敢出兵来追,也希望阿兰哲别尽可能地拖住隋军啊!”“但愿吧!”突利无声地叹息一声,仰头了一眼黑暗的天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夜空格外地黑暗而压抑。“将军,隋军追来了!”就在这时,后方斥候迅速来报。拓跋脱脱尔心神一紧。大声喝问道:“可曾探明,追军有多少人?距离我方还有多远?”“大约有七八万人,距我军不足十五里!”拓跋脱脱尔与突利对视一眼,都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按照他们的估算,隋主如今应该能追上来,却不知为何还离着很远的距离。突然。拓跋脱脱尔脸色一变,似是苦涩,似是惊叹地道:“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左汗的意思是?”突利有些迟疑地问道。拓跋脱脱尔缓缓道:“不知右汗是否听过汉人讲的一个关于猎人捕猎的故事。有体力矫健的猎人在发现猎物时并不急着抓捕,而是在其身后若即若离,紧追不放,丝毫不给猎物喘息之际,直到猎物身心疲乏,慌不择路时猎人就会暴起发难,一击必杀。”说到这里。拓跋脱脱尔便住口不言,突利眉头一挑道:“左汗的意思是,如今的我们就是那猎物,而隋主则是猎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隋主这么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拓跋脱脱尔摇头叹息道,似是寒风太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而飘渺。突利沉默了片刻后出言问道:“若果真如您所说,左汗以为该如何应对?”“尽量保持阵形不散。加速撤退。隋主既然想当猎人,那我们就满足他。做个合适的猎物。”说完,拓跋脱脱尔一扬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便向前冲去。虽然拓跋脱脱尔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突利却清楚了他的用意。如今他们只有扮演好猎物的角色才能引得隋主放心来追。也只有如此,才能尽最大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颉利得以安全撤退。“熄灭小半数火把,加快前进速度!”明白了拓跋脱脱尔的意图,突利便不再迟疑。沉声吩咐身边的传令兵一声后便策马扬鞭向拓跋脱脱尔追去。……通州城方十里处,林南静静站在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山坡上,极目远眺着方。在那里,正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传来,观其数量,怕是不下四万。“拓跋脱脱尔,你打算让颉利自那条路逃走呢?”林南负手而立,任由寒风将身后的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的身子却依旧挺拔如苍松,岿然不动。轻视对手就是对自己性命的疏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林南出生入死数年来总结的经验,所以即便一战歼灭颉利十几万大军,林南也未被胜利冲昏头脑。自己的前车之鉴才刚刚过去不久,如今又焉能得意忘形?对拓跋脱脱尔这员战功赫赫的老将,从始至终他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如果刚开始林南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颉利绝对出了变故,也许生了重病,也许已经驾崩。不过林南认为前者更为可信,如果是后者,拓跋脱脱尔只要下令大军全力突围即可,没必要像如今这般分路而逃,迷惑敌人。如果颉利还完好无损,突厥军也完全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被隋军尽数压在下风。“陛下,突厥军已经发现了高将军的行踪,如今已经加快了脚步!他们好像很慌乱,火把不断在熄灭,队形上去也有些散乱。”就在林南思索着拓跋脱脱尔的真实意图,颉利可能逃脱的方向时,身后突然传来莎莎的脚步声,却是一身戎装的纳兰雪。如今身处战场,纳兰雪对林南的称呼也不再向平时那般亲昵,脸上的神情也十分严肃而恭敬。“哦?”林南眉头一挑,一边思索一边自语道:“如果突厥军心怀畏惧,他们加速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拓跋脱脱尔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断不会怯战逃遁,这其中恐怕有诈啊!”“如果一个人举两只火把,两万人上去就是四万人。如果四万人只举两万只火把,那起来只有两万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林南摇摇头,然后道:“让高德昌放缓速度,提高警惕,多派斥候探查周围的情况!”“是!”待纳兰雪离去后,林南又将目光投向通州城。虽然林南目力惊人,但在漆黑的夜空下,也只能大略清楚通州城的轮廓。随着突厥军的离去,通州城显得愈发高索而空寂,似是一头悄悄蛰伏的猛兽。半个时辰过去,按照时间计算,罗成应该已经到达通州城下。只是到现在通州城还悄无声息,难道我的担心真的多余了?林南心中自语。双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通州城的方向。林南并没有明确消息表明通州城中藏有伏兵,但他却始终不相信拓跋脱脱尔这么平静地撤走,突厥军也绝不会甘心。对罗成的安排,他也是出自对拓跋脱脱尔的提防而安排,正防患于未然然,小心无大错。就在这时。通州城突然火光大作,喊啥震天,这巨大的动静不止吸引了林南的注意力,在背风侧山谷中休整的两万士卒也纷纷侧目,迅速警觉起来。“所有骑兵随我来!”当通州城突然起火,林南心中攸的一沉,身子猛然如同大鸟一般腾起,山坡向山坡下滑向而去,话音未落。只是几个闪烁,林南的身子便落在了汗血宝马背上。“驾!”还不待身子坐稳,林南便策马向通州急驰而去。而这时谷中约莫五万骑兵也都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向着通州冲去。……大隋南方,邯郸城,赵王府。“王爷,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但皇上依旧没有音讯传来,莫非传闻是真的?”说话的是赵王府长史辛昭。其人人到中年,相貌虽普通,但身形却甚是健硕,粗壮的双臂显示着他膂力不凡。在赵王府议事厅首座上坐着一个年愈四旬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紧身胡服,身子微微有些发福。眼眶较常人略深,上去多了一分杀气。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身上透出的阴郁气息让空气都有些压抑。这人便是林南的兄长,先帝的第三子赵王杨凌。“派出去的探子。信使都没回来吗?”杨凌冷冷的问着,语气中没有丝毫关心。赵王府长史辛昭摇头道:“从前日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五批探子,但到现在却还未有一人归来,其中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难怪真如传言所说,杨羽已经身死?”杨凌紧紧捏着眉头,抬眼辛昭:“辛将军,传令城中将士提高警觉,本王总觉得这几天将有大事发生,一切还是小心为妙!”杨凌思索半晌,这才凝重地说道。“是。”辛昭答应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见一个士卒惊慌失措地闯进门来,连滚带爬地来到杨凌脚下,语无伦次地道:“不好了王爷,大事不好了!敌人攻城了,好多敌人!”“你说什么?”杨凌豁然起身,面色大变:“敌人?哪里来的敌人?”“回禀王爷,不知哪里来的敌人,突然出现在城外,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城,让弟兄们措手不及!”那士卒此时镇定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流利清晰了许多。耳听得屋外隐隐传来喊杀声,杨凌不用再问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质问那士卒,杨凌招呼辛昭一声,一把抓起桌案上的佩剑便向屋外冲去。“咻咻咻!”“王爷小心!”杨凌刚攀上城墙,耳边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他条件反射地缩回头去,恰好将一支射向他额头的利箭避开。着在城墙砖石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的,近在咫尺的箭矢,杨凌后背上不禁惊出了一声冷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非多年来在战场上练就的直觉,只怕他刚才已经丧命。接着城头的火光,杨凌远远去,便见里许外正有两三万身穿红衣的将士,不是隋军又有谁来。观其帅旗,只见是一个大大的“杨”字。“红衣红甲,此乃秦王杨旦的秦军!”杨凌大惊失色,着辛昭道:“杨旦骤然来攻,必是已经反叛,想来他也是得到了皇上身死的消息,想要先发制人,除掉我杨凌!
“什么!”辛昭也是大惊:“秦王安敢如此!”
“如此不敢!”杨凌紧捏拳头:“燕王、秦王、楚王三人,先帝在日,便有不臣之心,如今燕王已死,楚王多病,他杨旦自然更是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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