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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齐泓光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齐心同款小风车。在雷雨田看来,大男人举着个小风车,笑起来更有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少女的双眼瞬间发光,浮起大大的笑容,奔向齐泓光。
“雷朱雀,别看了,只有齐夫子才知道怎么哄明刺猬。”
李江河抱起胳膊,回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横幅「嵩山少林寺特别表演——武僧梦」,下排还有一行小字「弘扬传统文化,结缘免费义诊」。
刚才有句话他没说出口,其实他也想相信,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一行人往家属院走,齐心跑累了,赖在齐泓光背上,睡得鼻息咻咻。
少年肩宽背阔,步伐稳当。
“爸爸。”小姑娘说了句梦话。
其他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齐泓光颠了颠背,稳稳托住她,“在呢。”
齐天挠挠头,装作没听到,径直往前走。
“大圣,别走太快。”明蔚提醒他注意马路上的往来车辆。
“孙悟空要探路,必须走在最前面,”齐天努努下巴,“白龙马和唐僧才要慢慢走。”
“我是沙和尚!”
“我当沙和尚!”
明蔚和李江河异口同声,两人目光相接,互不相让。
“你是猪八戒。”
“你是猪八戒。”
两人又异口同声,互不相让,一起问齐泓光,“谁是猪八戒?”
齐夫子视线落在雷雨田身上,“他更合适。”
又看向明蔚,“你是小刺猬。”
雷雨田???猪八戒?他不是朱雀吗?猪和朱是两个不同的字好吗?
李江河了然,“ok,fe,grea,反正她怎样都是小仙女。”
只要他不是猪八戒就行,哈哈哈。
回到大院。
明蔚在传达室找信,寒假开始她就没收到「ar」的信,年二十八回家前,她重新寄了一张新年贺卡,不知「ar」收到没。
她和三个笔友一直保持联系,沈阳和西安的笔友每个季节联系一次,同城的「ar」则每个月都会聊一聊。
「ar」和她有许多共同爱好,明蔚猜「ar」可能是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难得遇上志同道合的同城笔友,明蔚很珍惜,抬头认真扫描黑板上的收件人名单。
“小刺猬,”齐泓光喊她,“我先送心妹回家。”
小年糕几乎融化在他背上,齐泓光担心她着凉。
明蔚“哦”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快回去。
即使没收到笔友回信,她也想去买新的信纸,叫上李江河一起去了新华书店。
到了新华书店,李江河直奔漫画区,明蔚去了文具区挑信纸。各取所需,很快买完东西。
两人排队等回家的公共汽车,一个中年妇人毫无预兆地挤进队伍,后面排队的乘客嘴上低声嘟囔,横眉冷对,敢怒不敢言。
眼见巴士慢慢驶来,妇人抬眼一看,又往前推走几个人,口气嚣张,“看什么看?没见过插队啊!”
明蔚伸手拎住对方衣领,把她硬拽了回来,“大婶,先来后到。”
“放开!死妹仔。”
明蔚气力大,不松手。
李江河目不转睛盯着对峙的两人,一旦明蔚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他打算扛起她就跑路。
不打女人,不欺负老幼弱小,不赌不抢,是李家的规矩。齐泓光不在,她俩真打起来,他唯一能想到就是“走为上策”。
“大婶,先来后到。请你遵守秩序。”明蔚不松手,等待被妇人插队的乘客一一上车。
“什么秩序?我就是秩序!哎呀呀——”
妇人骂街的空档,巴士准备关门,司机摁摁喇叭,还上车吗?
妇人怒喝,“衰女,叫你松手。你是不是耳聋啊!听不明我讲话?”
完了,李江河闭眼。脑海里条件反射出一组词angryhedgehog!愤怒的刺猬!
这位大婶触到了刺猬的刺。
司机又摁了声喇叭,站台只剩他们三人没上车。
“叔叔,你先发车,我们等下一趟。”
妇人脸上的皱纹皲裂成一道道,“你有病啊,听不懂人话,搞乜鬼!”
等车开走,明蔚才松开钳制,妇人当即扬手扇她巴掌,李江河忙挡这两人之间,“别打架啊!”
巴掌落在少年手臂,啪一声后皮肤红了一大片。
妇人手火辣辣地疼,跟打在铁棍上似的,“你也是聋的?关你咩鬼事?”
话落,扬起的手腕被明蔚一把抓住,妇人的脸现场扭成一条苦瓜,哀嚎,“杀人啦!啊啊啊!”
“收声!”明蔚声音洪亮,“你再耍泼,我即刻将你送到派出所。”
妇人还想说话,明蔚瞪她,“我未成年,力度把握不对,你的手要是断了,我不过是防卫过当。”
雁山路大力王可不是浪得虚名,感受到力量的悬殊,手骨几欲断裂,妇人哆哆嗦嗦闭上嘴。
“第一,插队是不对的;第二,光长了嘴,不积口德,小心有一天真的变成哑巴。”
下一辆巴士到站,明蔚狠狠甩开手,妇人一退到安全距离,骂骂咧咧逃走了。
少女上了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扭头默默看窗外。
李江河见她小拇指在刚才推攘中划破了道血口,平时最怕疼的人,此刻一声不吭。少年从兜里取出干净纸巾,准备给她按压止血。
一滴水蓦地滴在他手背上,李江河怔愣了下,咦?下雨了吗?
对上明蔚红着的眼,少年瞬间就呆了,刺猬这种动物,也会哭吗?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见过明蔚流泪,老天爷啊!她竟然哭了!
明蔚一直在跟这滴泪抗衡,她以为能憋回去,风吹吹就干了。每忍一次,酸胀的潮水就往上涨一分,最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点解?为虾米?why?
李江河被这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吓到了,此时他特别希望齐泓光能在现场,他只是名义上的老父亲,搞不定哭泣的刺猬啊!
“伤口疼?”他问。
明蔚摇摇头,她心里难受,她心疼齐泓光。
李江河不知所措,又听明蔚瓮声瓮气开口,“不许告诉齐小光。”
不告诉他什么?她刚刚制服悍妇的事?还是她哭鼻子的事?
明蔚拧起眉头,李江河忙发誓,“我都不说,不告密,说了我就是猪八戒。”
少女推开车窗,眼泪浸泡过的脸,风吹了有些干涩。莫名的,她的思绪漫开,心底冒出一个坚定的想法不管未来遇到什么事,她会成为他的耳朵、他的盔甲。
一抹亮丽色彩落在车窗沿,一只蝴蝶飘然、从容,翅膀上的金色脉络闪着光。
明蔚顿时被那出其不意的美吸引住了,盯着看了许久。蝴蝶仿佛在对她说我们的心要充满希望,像一只小小蝴蝶来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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