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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累了,睡觉都舒畅。
不知何时,电话铃声响起,但益恒迷糊着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
“赶紧出来,水街。”朱文斌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水街,自然是喝夜啤酒吃小龙虾的地方。但益恒一看时间,快十一点半了。这小子是哪根神经不对,这么晚不睡觉,跑出来嗨酒。
上次请龙诗越在水街吃饭,但益恒为此肉疼了几天。那里明显是赚旅游者钱的地方,为什么本地人还是喜欢往那里钻?但一想到这一向朱文斌正在帮青叶活动工作的事,就算三更半夜也得屁颠屁颠地随叫随到。他拿起钱包和手机出了门,直接打车赶往水街。
走马河如一条碧绿色的长裙在顺河栏杆底泛着梦幻般色彩的霓虹灯照耀下,仿佛一条漂在银河的蓝色带子。河水带着习习凉风,让呆在家受不了热浪的人们纷纷来到这条长廊纳凉喝酒。
水街临河敞开棚房内灯红通明,到处坐着吃客,家家生意火爆。餐桌上围着男男女女,聊天声、划拳声、嘻笑声在夜啤酒长廊上响起。长廊里一家接一家地美食店铺的特色菜都是炒小龙虾,但益恒沿着长廊边的步行道走,里面有的桌前站着抱着吉他的女孩,正在唱歌;有的桌前站着捧着萨克斯的男的,正在演奏乐曲;有的桌前有小女孩捧着玫瑰花在叫卖;有的桌前几人正在大声的合唱自拍。
但益恒走了不到五十米,瞧见朱文斌一个人坐在店铺名为”六个灯笼“的靠河栏的一张方桌前,桌上摆了一盘煮花生和一盘毛青豆,几瓶冰冻啤酒。
但益恒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劈头盖脸地叫:“我艹,深更半夜叫我出来就吃这些?”
朱文斌拿起一瓶啤酒,用牙一咬吐出瓶盖,递过来:“屁话不要多,先整一瓶。”
但益恒接过来,举瓶仰脖子灌了几口,重重地放在桌上,拿起青豆,剥了壳,送进嘴:“大半夜的出来喝酒,可不是你风格。老实交待是不是被李芸撵出家门了?”
“靠!你以为我像你小子,耙耳朵一个。你说你结婚后麻将不打了,酒也不喝了,吃饭还怕买单,你活成啥样你不知吗?咱们没结婚没耍朋友刚到灌城那一年,一到周末便是外江河边打麻将、南桥河边喝夜脾富桥房里洗脚按摩,多爽多畅快的日子你记不起了?你看看现在,我俩一年能聚几次,三次有没有?”
但益恒抓起酒瓶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儿地干完,抹抹嘴:“我咋个敢跟你比?你出来喝酒吃饭,别人抢着给你买单,而我供房供车供老人还要养家糊口,月月过得紧巴巴的,家都整不称头,还敢出来嗨皮埃”
朱文斌张嘴又给他开了一瓶,递给他,说:“靠!我还不是上有老下有校男人不喝酒不出来耍天天守到家,还活个屁埃你看那个上班勤勤恳恳只知做事的人能爬上去,那个只把心放在家里的男人会有好结果?老板在乎的是你能给他解决多少难事,女人在乎的是你能挣多少钱回家。你上了十多年班,这点道理你都还没整明白?”
“难怪你小子活得这么潇洒。李芸对你服服贴贴,一定是你小子爬得快挣得多的原因。老子就是搞不懂了,你小子咋办到的,问过你多次了,你都守口如瓶,想从你身上取点经都那么难,亏我还是你同居了三年的上下铺兄弟。”
朱文斌举起酒瓶:“来!把哥灌醉了我就告诉你1
“麻痹啊!你小子一件以上的量,这不是洗刷老子吗?”
“靠!你以为取经那么好取,唐僧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你小子经一难就不敢吗?”
“爱说不说。老子就两三瓶的量,你不知道吗?”
朱文斌在读书时就是个酒鬼,特爱喝啤酒,最高记录见他喝过一件半。工作后,他白酒红酒啤酒样样都来,再加上工作能力出众,很快就得到领导的赏识,职位也就快速变化。
每次听到他升职的消息,夏兰都会说,你咋不学学你同学,你看你几年工资不涨职位不变,那么多休息时间不学习点东西却天天东逛西逛的,要是有一天你失业了咋办?
女人难道真的在意的是你每月能挣多少而并不在意你在外面干什么吗?
朱文斌叹了一口气,拿起煮花生剥起吃。这时,服务员端来一大盘蒜蓉小龙虾、一盆干锅香辣虾,一盘鸭脑壳。
但益恒戴起塑料手袋,拿起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剥着壳,笑灿灿地说:“老子就说嘛,朱总不会这么扣,今天又有啥喜事,想买醉1
“你小子在别人面前一句脏话都不说,我俩一起你就管不住嘴了。是不是平时压抑着个性,与我在一起本性就流出来了。”
“流你个毛!在你面前我还用得着装吗?咱们是兄弟,知根知底同窗共室还在同一城市的兄弟同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快乐,但是上次你到我家来,我感觉你心里一定装着事。你以前的工作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你却把它辞了,要不是你脑袋秀逗了就是遇到什么事了。今天,夏兰在微信上问李芸你最近有没有找我,听她口气,你很久没回家了。我挺担心你的,你们两口子怎么啦?是在闹矛盾还是已经……”
但益恒心咯噔一下,剥着虾的手停下,随即又开始剥,直往嘴里送,弄得满嘴油腻。
朱文斌见他不说话,心里已确认他们两口子矛盾不小,轻声说:“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你们夫妻从耍朋友、结婚、生子到现在,我都是见证人。十多年的夫妻了,孩子也那么大了,彼此多包容吧,很多事忍一忍让一让就过去了。来,一起吹一瓶。”
老子的事说出来,还能在你面前抬得起头吗?这种事与熟人说就是他妈的找死。哥的面子自尊还要不要啊?
“吹就吹,谁怕谁埃”但益恒顾不得褪下手中的塑料手套,抓起酒瓶朝他一举,然后直接把瓶口塞进嘴里,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嘴里溢出的啤酒顺着脖子往下流,硬着一口气吹完一瓶,把空瓶子往桌上一放,说:“爽!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喝酒了。”
“切,喝得满身都是酒,看哥给你表演一个。”朱文斌站起,拿起啤酒瓶,仰头张嘴对着酒瓶口,一抽瓶子,只见酒直接往喉咙里倒。天,这是什么喝法?十秒不到,一瓶啤酒滴酒不漏地被他倒进了肚里。
但益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你小子哪里学的这技巧?你不是喝酒是在倒酒埃”
“哼。”朱文斌扬了扬眉,说:“教你,你也学不来,还可能呛到喉咙。万一出了事,我脱不了爪爪。”
“你的爪爪只有李芸感兴趣,老子不稀罕1
“你小子能不能不说老子,在我面前都成口头禅了。”
“唉,你在办公室可以随便对下属发火,而我呢,在公司夹着尾巴小心意意,在家还得看老婆的脸色,这憋屈的日子,你感受得到吗?我就把你当发泄的对象,你受得受不得都得受,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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