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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慢悠悠地端详着问道:「玉璧铭文,是何文字?」zbr>
「此乃我王信物,籀文阳刻。」
「好!这信物我收下了。他日有人持此物前往丹阳,还望楚王莫要不认帐的好!」
「那是自然。世子归国,路途遥遥,保重!」
「特使保重!」
数日后的鄂城,长街上张灯结彩,男女老少身着节日盛装,箪壶送浆,准备迎接远征铜绿山归来的勇士们。人们唱啊,笑啊,全然忘却了这次胜利的代价,是以做为前锋的三万人马的牺牲换来的,还有他们阵亡的大将军和失踪的世子。
是啊,胜利可以让不相干的人忘记了失去,因为他们本来也没有失去,自然就不会有悲痛。可对于另一些人则不然。
凯旋的车马队伍将鄂侯驭方的华贵辎车簇拥其中,但他本人却不在车中,而是乘坐一辆不起眼的密闭辎车驶入了城西北的大将军府。
府门前一块半人等高的汉白玉碑石上刻着「国之柱石」四个大字,那是出征铜绿山之前自己亲手写下的,又请高手匠人镌刻于石上,立于将军府门前,以示尊宠。朱漆大门的额匾上挂着白幡,府门内隐隐传来低低的隐泣声。
鄂侯驭方只觉一阵心酸,举城欢庆的时节,将军府却只能关起门来自己举哀。这鄂城之中,四野乡里,那阵亡的三万前锋将士的妻儿父母又有多少在举家泣泪?我的鲲儿……他又在哪里?
想到此,鄂驭方只觉一阵萧然,得了铜绿山又如何?似乎与自己付出的代价相比,这巨大的胜利也不过滋味尔尔。他突觉一阵眩晕,内侍赶紧扶住了他:「君上,您连日操劳奔波,实在该回宫歇息去了!其余事,等养好精神再做不迟啊!」
鄂驭方无力地摆摆手:「依你,回宫!」
见自己的意见难得地被采纳,小内侍显得无比兴奋。实际上,鄂驭方自己清楚,不是因为自己听进了小内侍的建言,而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刚刚变成寡妇的弟媳与失去父亲的一众侄儿侄女,想想就迈不开腿……
数日之后,鄂侯诏令颁下,由鄂骏嫡长子公子卯继承其父之封邑爵位。另向各个方向与周围邻国密派探子,暗查失踪的世子鲲之下落。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这鄂世子鲲究竟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成了鄂国百姓街谈巷议的最热门话题。
枫林邑,不过是随鄂边境的一座小小城邑,聚居人口不过千余,在西周时代,也算是座中等规模的城邑了。
正值每月头旬的赶集日,街市上人流攒动,十分热闹。贩夫走卒们来集市将手头的牛羊皮货出手,便会聚集到仅有的几间酒肆茶铺侃侃大山,犒劳一下饥肠辘辘的自己。如此这般,这里成了小城的消息源头,自然而然的,上月的铜绿山大捷与鄂世子神秘失踪之事自然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得了一座铜绿山,丢了嫡亲弟弟与亲儿子的性命,这买卖也不知值也不值?」有人摇头叹息道。
「怎么不值?」一个中年汉子直着嗓子嚷嚷道:「依我说,太值
了。有了铜绿山,军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铜料来铸剑造弩,强军备战,我鄂国自可独步于天下。便是在江汉呼风唤雨的楚王熊渠,亦或是镐京的天子,哪个敢小觑咱们?至于弟弟嘛,君上不是封了侄儿爵位吗?也算对得起那份骨肉情义了。」
「那世子怎么算?」有人抬杠了。
「那就更算不得啥了。」汉子故作神秘低声说道:「听说,这回力劝君上暂缓出兵救援的,便是夷夫人与那国舅淮庆。世子没了,国舅爷便成了唯一的国相,公子鲢便成了唯一的嫡子,你们想想看……」
众人皆是叹息,一老者不忍言道:「可惜了,世子!能征善战,又颇有人望,这般年轻便不知死活,真是太可惜了!啧啧啧……」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坐在里座的一女子似是吃喝完毕,拿起案上的黑布幕离戴在了头上,临出门前望柜台上扔下一枚圜钱,稳步出了茶铺。
女子显然来集市是有目标的,一出店门便径直向东街口的一家药铺走去,这可是整个枫林邑唯一的一家药铺。
虽然是赶集日,但药铺的生意显然不如别的行当那般红火,店中顾客寥寥无几。一见女子进来,掌柜的两眼放光,十分殷勤地上前招呼:「娘子是要抓药吗?」
「你这里有坐堂的郎中吗?」女子四处张望,神情颇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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