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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岘君带着王丽艳在学员毕业典礼的前一天赶到军校,她要兑现诺言,领回属于她的学员。
天色已暮,梁岘君不愿惊动陈校长和钱政委,令王丽艳去招待所包房间。
王丽艳来到招待所,见招待所登记处挂出客满的牌子。是啊,谁不趁学员毕业时来找关系带走优秀学员呀!王丽艳向登记人员出示介绍信,登记员说:实在抱歉,一间单间也没了。王丽艳找所长交涉,所长也很为难。最后,所长决定把所长办公室腾出来作为雅间,才算解决了问题。
晚上八点半,梁岘君突发奇想,要找俄语系的教员孙丽谈话,命王丽艳马上去安排。梁岘君在总部首长那听说不少关于孙丽的情况,知她爱说真话,是个人物。
哎!有时候首长就是这么任性,秘书不好当啊!
其实,梁岘君是想通过孙丽了解她最关心的那四位奇才,找校领导,又担心得不到真实情况。她心里清楚,看一个人不能光相信毕业时的成绩单和鉴定,要结合平时的表现综合而论。
王丽艳不认识孙丽,天这么晚了如何联系上她呢?丽艳考虑再三,决定先去校办公楼碰碰运气,想找个工作人员帮联系到孙丽。办公楼是所坐北朝南独立的两层楼房,大门前是大广场。王丽艳见一楼房间都黑了灯,二搂还有两扇窗户透出了光亮,她信步来到二楼亮灯的房间,见房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
透过门缝,王丽艳见靠里面的两个并在一起的办公桌旁,有两位军人在堆成小山似的纸袋堆里忙碌着。一个与门口相对的办公桌后,还有个人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敲门声,三个人谁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儿,只有从那伏案疾书的人口里迸出“请进”两个字。
王丽艳推门进来,见三个年轻的男性军人各顾忙各自的,没人招呼她,就径直来到正伏案书写的军人面前。
那人仍没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睛仍盯在材料上,用余光瞟了瞟王丽艳。至于档案堆里那两个人,正忙得恨不得每人多生出两只手来,哪还有心思顾及其它的事儿。
王丽艳见没人理她,显得有些尴尬。怎么办,退出去?可首长交给的任务怎办啊!她红了脸,鼓了鼓勇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哎,同志,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我想找俄语系的孙丽同志。”
房间里那沉闷的空气中突然飘来一个清脆的女中音,那人停住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望了王丽艳一眼。他并不认识她,知她不是学校里的人员。档案堆里的两个人听道有人要找孙丽,不约而同地停住手里的活儿,用几分惊诧的目光审视着王丽艳……
“这么晚了,都下班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那人说道。
孙丽在学校很有名气。她不入流的孤傲性格,高超的技术,一流的外语水平,不大不小的斑斑劣迹,三者叠加,谁人不晓得她啊!平时,她很少与人交往,又没朋友与她来往,今天突然冒出来个漂亮的女军人要找孙丽,怎能不使三个人感到诧异呢!
也难怪人们听到孙丽的名字就敏感,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连来找孙丽的人都被怀疑揣度,招来不友好的眼神。为何这样,这是多年来人们受“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鱼找鱼虾找虾,王八专找鳖亲家”之观念影响的缘故。
在办公室正忙碌的三个人是政治处的秘书干事。埋头写材料的是王玺秘书。他正忙着为首长在明天毕业典礼上的讲话赶写讲稿。那两位,一位是小张干事,叫张宇,一位是小李干事,叫李哲,俩人负责整理各系的学员档案,毕业典礼结束,档案是要随学员走的。俩人要把每个学员的成绩单、鉴定表等,放入学员的档案中。档案多,任务重,面对眼前的一大堆档案材料(档案柜里还多哩),两个人直埋怨人手不够。加之,当下还有好几个系的鉴定表还没交上来,经再三催要,总算快交齐了。别的同志都下班了,小李和小张没顾上吃晚饭,一直在忙。俩人边整理材料,边埋怨活多人少,又嫌某系主任办事能力太差,连个鉴定也写不好,也不知当初他是咋当上的官儿!两个人埋怨够了,意思到眼前的活儿归根结底还得由他俩来干,小李小张对视了一下,缄口埋头集中精力整理材料。他们正干得起劲,王丽艳来找孙丽。
王丽艳从王玺那满是问号的眼神里,她怀疑是否她做错了什么,再不然是孙丽出了什么事儿,这眼神使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出差去广州,完成任务后在归途的列车上所发生的一件事儿。
两年前的秋天,梁岘君派王丽艳和小于干事去外调。按照所记地址,一路打听着来到一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老乡夜间还用煤油灯照明,贫穷落后的山区小村。外调还算顺利,可遇到了连阴雨,小雨转中雨一下就是七天不停,连阴雨致使山洪暴发,交通中断,山路泥泞,生产队长套牛车把俩人送到县城。当他们坐上北去的列车,已是离开部队月余。期间国际国内形势有何变化,他们一概不知。这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啊!
其实,在王丽艳离开部队这段时间,国际形势变化不大,国内形势却发生了巨变,某某高层领导人物,由原来人们心中的正面人物,转变为反面人物,成为敌我性质的矛盾,人们正奋起诛之。此消息,在内部先党内后党外逐级作了传达。可是,王丽艳咋晓得这些啊!出差月余,天高地远,消息闭塞,此刻,她似乎倒成了“观棋烂柯”中的王质了。在列车上,她与人交谈时,频频称赞已成反面人物的某某高层领导。这还了得,有人胆敢和党中央唱对台戏!周围的人被她的言语吓得个个目瞪口呆,一双双惊恐的目光审视着她。有人报告了列车上的保卫人员,随机她被请到保卫室。经了解情况,又打电话核实她的身份,又见她是神秘部队的军人,乘警同志没过多地难为她。当她回到部队后,方才清楚当时人们为何用那种眼光审视她时,着实把她吓出一身冷汗。今天,在军校她又遇见别人用那种目光审视她,这怎能不使她心生疑虑呢!
王丽艳小心翼翼地说:
“我是某某局来的,我们局长有要事,要急见孙丽同志,看能否帮找到她?”
“她这个人没个定由,大部分时间是飘在外面疯,是很少在家里待着的。”见王丽艳一脸着急的表情,他想了想说:“这样吧,她家刚装部电话,我给你碰碰运气。”
“谢谢你。”
王玺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三个号码(内部号),他把听筒贴近耳边,听筒里传出有节奏的嘟嘟声。过有一分多钟,电话那头仍没人接听,正当他要放弃时,听筒里却传来了:“喂,你好?请问你找谁呀?”一个女同志的声音。
王玺对那头的女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早知道在接电话的是孙丽了,可他仍然问道:
“你好!是孙教官吗?我是王玺呀。”
“啊,王秘书啊!我是孙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哎,孙教官,你能来一趟吗?有位同志找你哩。”
“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王玺从耳机里听她那发颤的声音,似乎感觉还有些气喘吁吁的,猜想她是听到电话铃响后,匆忙赶来接电话的。他晓得她的脾气,最烦有人打扰她的自由时间了,猜想这么晚了,她一准不情愿来办公室。
“孙教官,请你先别挂断电话,不是我们找你,而是……”王玺说不清王丽艳的身份,干脆把话筒递给王丽艳,让她和孙丽直接通话。
王丽艳接过话筒,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孙教官,您好?我是某部某局梁局长的秘书,我叫王丽艳。孙教官,是这样,我和梁局长今天刚刚到学校住下局长就急着要见您,是梁局长让我来请您,请您务必来一趟吧。下班时间又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很是抱歉。”
“是梁岘君局长找我吗?”孙丽问道。
“是啊,是情报某局梁岘君局长要我来请您的。下班了,可我不知道您的住处,就来办公楼了。”
王丽艳说完,等着孙丽的回应,可电话那边却没了动静。须臾,孙丽说道:
“那…那好吧,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说完,孙丽挂断电话。
王丽艳放下听筒,松了一口气。她对王玺说:
“你们忙你们的,她马上就过来,要我在这等她一会儿,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不会的。你请坐吧。”王玺说着为她倒杯水送过来说:“你请喝水。”
“谢谢!”
“我们有急活儿,不能陪你,很是抱歉,请谅解。”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顾及我。”
王玺回到办公桌后,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然后坐下来,又开始赶写讲话稿子。小张和小李的活儿重,两个人始终没停住手里的活儿,俩人早已不关心这边的事儿,全心思地用在了小山似的档案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孙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王丽艳见孙丽个头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胸丰腰细臀肥,颜俏肤润唇红,面如三月桃花,艳似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地造玲珑,一副美人坯子,仙女也不过如此。美女爱美女,惺惺相惜,俩人心有灵犀,两心相悦,王丽艳在心里先有几分喜欢她了。
王丽艳和孙丽握了握手,寒暄几句,两人便向三位秘书干事告别,下楼去招待所。
孙丽心里猜不透首长找她会有什么事儿,就试探着问王丽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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