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蒂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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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的身体坐在床头，揉着眼睛啜泣。</p>

“呜呜…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p>

“好了，小蒙蒂，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哭鼻子，你是个男子汉对吧？！”</p>

“集中注意力！”</p>

艾斯卡尔蒲扇般巨大的手掌在他肩头轻轻一摁，他立刻像触电一般坐得笔直，“现在听好了，记住了…这几位是高文之家的保姆兼老师…”</p>

“中间这位是罗伊，旁边的大光头是雷索…”</p>

蒙蒂朦胧的泪眼透过指缝，怯怯地打量几个大汉。</p>

一声不吭。</p>

高兴到惶恐。</p>

又想哭、又想笑，他也搞不明白，这群长相异于常人的叔叔和哥哥，为什么会帮助自己？</p>

把一个又脏又臭的小孩儿从垃圾堆里捡回来，接到这么温暖，干净的地方。</p>

不怕他弄脏被子吗？</p>

而猎魔人们交换了个眼神。</p>

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里，带着面罩的男人柔声道，</p>

“小蒙蒂，你刚退烧，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今天就在房间里安心休息，等养好精神，明天上午再开始训练。”</p>

他的瞳孔有如猩红闪电，夺人心魄。</p>

“我能待在房间里吗？我能睡在这张床上？”蒙蒂捏着柔软的棉被，小脸挂着惊喜。</p>

“想睡多久都没问题…”白头发的那个大叔叹了口气，深色猫瞳里闪过回忆之光，究竟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这个孩子如此敏感，“安心住下来吧，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p>

“那…老师们，训练是什么意思？”</p>

“读书识字、锻炼身体，根据你的选择，也许还要加上种地和饲养家禽家畜。这些都是孤儿院的日常项目，”兰伯特双目放光地盯着欲言又止的男孩儿，“怎么了，孩子，你不愿意？”</p>

“我…可我没钱，没钱学习！”蒙蒂似乎想起了什么，怯怯地说，富裕家庭出生，他也懂得一些常识。</p>

无论在什么地方，学知识都需要付出代价的。</p>

“傻孩子，你这是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吗？高文之家是所孤儿院，又不是什么私人学校，所有服务都免费开放，直到把你们培育成‘有用之才’！”罗伊意味深长地说，</p>

“一个铜子儿也不会收你！”</p>

“免费？”</p>

罗伊含笑冲他点头。</p>

小朋友肯定不知道，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p>

“不会赶我走？！”</p>

“只要你乖乖听话，不无理取闹。”奥克斯眯着眼说了一声。</p>

蒙蒂顿时死死抱住棉被，浑身发抖，淡黄的头发在肩膀后摇晃，“我、我发誓！我乖乖听话，求求你们，老师、叔叔，让我待在这儿！”</p>

“别让我回去捡垃圾，呜呜…”</p>

瑟瑞特狠狠瞪了自家兄弟一眼。</p>

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p>

“别担心，他吓唬你了…今晚你就先自己待一会儿，安静安静。”</p>

所有人离开了房间。</p>

男孩儿注视他们的背影，怔怔地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换了个姿势，双膝跪在床上，透过旁边敞开的窗户，眺望不远郁郁葱葱的赤杨林，以及蔚蓝的天空。</p>

他深吸了一口充满泥土和草腥的空气。</p>

开始流浪后，第一次感觉世界如此美好。</p>

“爸爸、妈妈，蒙蒂活下来了。”</p>

“他们…是好心人吗？”</p>

……</p>

门外的院子里，一群大汉正透过门缝暗中观察屋里的场景。</p>

“兄弟们，感觉咋样，这小家伙体格如何？有没有猎魔人的天分？”奥克斯问。</p>

“他昏迷的时候，我已替他摸了一遍骨，身上有不少皮外伤，但都不碍事。他年纪小恢复力强，只要保证肉食供给，很快就能痊愈。”艾斯卡尔说，“天分勉勉强强、不好不坏…至少比罗伊差远了。”</p>

“既然有新兵报到，咱们该去准备准备了，”奥克斯扫视空空荡荡的院子，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迫不及待地说，“木桩和假人都得立起来！”</p>

“明天怎么安排。”</p>

“按照计划，留下三个兄弟授课。”</p>

“剩下的到诺城周边的村庄继续寻找孤儿，高文阁下会派人配合我们。”</p>

“别单打独斗，不然小心被村民当成人贩子！”</p>

“还有个大问题，伙计们，蒙蒂是孤儿院开张第一天，第一个孩子，必须尽可能把他引入猎魔人之道！”猫鹫强调道，“必须摆平这个小鬼头！”</p>

按照他们和收藏家的约定，只能在孩子自愿的前提下，才能展开训练。</p>

他们也不屑于撒谎、作弊！</p>

“他需要一些引导。咱们五大三粗的恐怕会吓到孩子，让卡尔上场吧…”罗伊琢磨道，“他和蒙蒂没代沟，同龄人来引导同龄人最合适！”</p>

“猫鹫，以后你弟子陪着新人一起训练，良性竞争。”</p>

“现在，叫他过来，我教他一个套路！”</p>

…</p>

“你好，我叫卡尔，今年八岁了，你了？”猫派小学徒在老师的怂恿下悄悄进入房间，朝着同龄人伸出了友谊之手，害羞地笑了笑。</p>

“我…我叫蒙蒂，和你一样大。”男孩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p>

望着面前高了半个脑袋，身板结实的同伴。</p>

眼神流露出羡慕。</p>

在诺城里的时候，身边的同龄流浪儿为了争夺永恒之火的名额，不少都对自己大打出手过。蒙蒂很少见到如此友善的同龄人，心情忍不住活泼起来，“你也是高文之家的孤儿？”</p>

“准确地说，我是跟着老师一起来的。我的老师叫弗利厄斯，那个带着墨镜、一脸酷酷的男人。”</p>

“他也是你的父亲吗？”蒙蒂羡慕地问。</p>

“不，他是我的大英雄！”卡尔骄傲地昂首挺胸，清秀如女孩儿脸颊上泛起兴奋的红光，“帮我报了仇，杀光了害死我父母的人！”</p>

蒙蒂心头一跳，杀人？</p>

替父母报仇？</p>

莫名地，一股潜藏地极深的兴奋涌出了心底。</p>

这个时代，无论哪个普通家庭的男孩儿，都有个骑士梦想，仗剑走天涯，幽会贵妇和名门小姐。“你的老师身手很厉害？”</p>

“哼哼，”卡尔鼻子发出不屑的声音，炫耀地说，“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因为他是猎魔人，拥有猫的速度和反应、熊的力量和体力。”</p>

“才不是那些蠢货口中乱七八糟编、坏的流脓的变种人。他们专门杀没良心的恶人和吃人的怪物，轻轻松松就能割下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的首级！”</p>

卡尔的声音越发洪亮，“我现在正跟着老师苦修，以后也将成为猎魔人！”</p>

说完，他突然在木床前跳起，原地来了一个跳跃转身，右手虚握着空气，仿佛提着一把长剑，往前一戳，虎口和食指形成的圆圈轻轻碰了蒙蒂胸膛一下。</p>

做了个标准至极的突刺动作。</p>

像是跳舞一样漂亮，显示出近段时间苦练的效果。</p>

蒙蒂仿佛被刺中胸膛，瞠目结舌发起了呆。</p>

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自己抱着脑袋蹲在地下，一枚枚拳头暴雨一般往他身上落下。</p>

要是自己当初有这种身手。</p>

心头涌起一股冲动。</p>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矢车菊色的眼眸隐隐含期待，声音发颤，“我，我也能接受训练吗，学习成为一个猎魔人？”</p>

“你要考虑清楚，成为猎魔人要吃不少苦头，经历各式各样的残酷训练。”卡尔白净的小脸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发光，“你要有足够的毅力和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p>

“如果受点累就叫苦不迭，那还是免了吧！不如老老实实跟着老师读书识字，学学喂鸡和种菜的技术。”卡尔扬起下巴，“以后到地里去当个农民，过稳定的生活。”</p>

蒙蒂乌黑的指甲死死攥着棉被，干瘦黝黑的脸颊满是纠结。</p>

小小的男孩，从没做过如此艰难的决定。</p>

已经得知有如此神奇的猎魔人存在，他走怎么甘心回去当个泥腿子？</p>

年少的心头痒痒。</p>

“明天早晨开始第一次的训练，”卡尔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面对一众前辈木讷呆板变成了狡黠，“你先训练一遍再做决定吧。”</p>

“当然我会陪着你训练，并且，不久之后，还会有别的朋友加入孤儿院。</p>

卡尔苦练几个月，终于有炫耀的对象，神色雀跃。</p>

“大家一起努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