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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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人便怀疑，用颤抖的声音说：“水、水鬼？有水鬼！”</p>

“闭嘴！别扰乱军心，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水母或海草。”</p>

“张哥，我看了、没有海草。”</p>

“真的有、它在钩我的脚！”</p>

“你个怂包，再嚷嚷有鬼我宰了你！”</p>

“啊——”</p>

“海、海柱？海柱！”</p>

“柱子没了、他被拖下去了……”</p>

“张——”</p>

“阿旺？阿旺！”</p>

在岸边的人，只能听到声音，有浓雾烘托气氛，再听海上众人惊慌恐惧的喊声，我相信每个人脑海中都有自行构建的画面。</p>

岸上的人无疑是害怕的，他们知道这是有人想越、狱，而且被我发现了。</p>

囚犯也有朋友，也有远近亲疏。</p>

岸上的犯人队伍里，有认识他们，替他们担心着急的人。</p>

一个年轻犯人举起手，这是我定的规矩，有事说要先举手。</p>

前后左右的犯人齐齐转头看向他。</p>

他也是鼓了半天气才敢举手。</p>

“说。”周围没别人，我派去带他们来的人把他们带到、列好队，人家就走了。</p>

犯人们站在雾中，只有我一个看管他们的人。</p>

但没人敢乱动、都不敢出声。</p>

“逃狱虽有错，抓回来重罚便是，请岛主饶他们一命。”年轻人心里打着突，语气却十分坚定。</p>

“明明是他们扎的筏子不结实，怎么听你的意思，却像我要杀他们似的？”</p>

“不不，小的意思是，请岛主出手相救！”年轻人连忙改口。</p>

“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是被水鬼抓去了，我如何救得？你想救人、自己去。”</p>

会游泳的犯人不止那三十六个，说话的年轻人就会，否则那三十六个人不会邀请他加入越、狱队伍。</p>

“多谢岛主！”年轻人向我匆匆施礼，急忙跑向大海，跳进海里游去救人。</p>

其他犯人中也有几个人站出来，表示他们愿意一起去救人。</p>

我点点头，他们也快速加入营救行动。</p>

灌饱了水的越、狱犯被他们一个个拖上岸。</p>

浓雾渐渐消散，天虽然阴着，但偶有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扫向大地。</p>

海岸边摆着一排溺水的犯人，将他们救上来的人在给他们进行急救。</p>

有几个没被‘水鬼’抓住，他们人是清醒的，可还不如昏过去的，逃跑失败，他们面临的将是极重的惩罚，昏迷的人能晚害怕一会儿，他们这些清醒的，从被人捞起就在害怕。</p>

他们脸上看不到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p>

等人全醒了，我看向年轻人，问：“你叫什么名字？”</p>

“阿鲸。”年轻人连救数人，体力透支严重，到岸上便瘫坐在地，大口呼吸着空气。</p>

“禀告岛主，阿鲸是孤儿、没姓，村里老人说他出生就被扔进了海里，是鲸鱼救了他，把他抚养长大。”另一个跟着救人的瘦小少年满脸堆笑着补充。</p>

“你刚刚说逃、狱的人重罚便是，你觉得应该怎么罚他们？”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们无法揣测我的情绪和想法。</p>

阿鲸默了默，回道：“重打四十大板，今后带镣铐劳作。”</p>

四十大板能把人打死、也能打成终身残废。</p>

死了和残了怎么干活？</p>

“忒血腥，本岛主可不是那等残暴嗜血的人，就罚他们…不睡觉好了，惩罚结束的时间由我来定。”</p>

犯人们互相对视，不明白我这算什么惩罚。</p>

我没有罚他们不吃不喝、或被打个半死。</p>

只是不让睡觉，这算哪门子的重罚？</p>

显然他们中没有人失眠过，一个个睡眠质量都挺好。</p>

我控制气丝钻进他们脑内，消灭睡素因子，保证他们每晚瞪眼到天亮。</p>

起初他们认为这不是惩罚，因为我并没有派人来执行惩罚，看着他们不让睡觉。</p>

但几天过后，三十六个人每晚集体失眠，被众囚犯看在眼里，用紧张、巧合等等理由都解释不通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害怕起来。</p>

我没有禁止他们吃喝，可超过几天不睡觉，人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四肢无力、吃不下东西的症状，时间再长点，就会出现精神症状，妄想、癫狂、自残……</p>

其他囚犯亲眼见证了这三十六个人从无所谓、心存侥幸偷着乐、再到烦躁、痛苦、直至崩溃的整个过程。</p>

他们不睡别人也睡不好，因为他们整夜惨嚎，大哭大笑、砸东西骂人。</p>

半个月的时间，是在我异能干预下，他们所能坚持的最长时间。</p>

我保证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猝死，保证他们没有饿死。</p>

对所有犯人来说，这都是漫长的十五天，是触目惊心的十五天，也是终身难忘的十五天。</p>

他们甚至试图将癫狂的人打晕，好让他们得到片刻的休息。</p>

但我的气丝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p>

我都没用暗卫营里的那套法子折腾他们，已经很温柔了。</p>

从此后谁再提起‘逃跑’二字，只听到一个‘逃’字，便能让犯人们打个冷颤，联想起这‘美好’的十五天。</p>

惩罚结束后，我把阿鲸叫到办公室，问他愿不愿意换个岗位。</p>

他吃不准我什么意思，只公式地回答说，一切听岛主安排。</p>

我问了他一百个问题，也是只让他回答是或不是，算是个员工测试吧。</p>

他通过了测试，我没看错，他是个正能量满满的年轻人。</p>

“你犯的什么事？被判了无期？”这个世界的无期是真一辈子，要坐牢坐到死的，没有表现好可以减刑一说。</p>

无期犯会被派到官家的矿场、陵园等地，挖矿、修墓，干一辈子重活。</p>

年轻人不过二十岁上下，青春痘都没退尽，又一身正气，所以我有几分好奇，他到底犯了什么事。</p>

“打人。”年轻人给我的回答总是这样简单。</p>

“详细说说。”我示意他可以坐下说，办公桌旁边有椅子。</p>

“小人无话可说。”他态度很是恭敬，但拒绝对话的意思也很明显。</p>

“木匠活也不想做了？”</p>

“……”</p>

听到木匠活三个字，他的眼神亮了下，又迅速黯淡下去。</p>

他是个木匠，且热爱本职工作，加之天赋奇佳，年纪轻轻手艺就比老师傅还好。</p>

这半个月，我特意叫人在船靠岸的时候，下去帮我打听过他的事。</p>

他的确是孤儿，他母亲当年即将临盆，却花重金乘商船出海，说是去找他爹，可当她打开随身带的一封信读完后，整个人就变了。</p>

她似乎受到重大打击，造成胎儿早产，生下孩子她没有半点喜悦。</p>

还将刚出生三天的阿鲸扔进了海里。</p>

她自己也跳海自杀了，船上的人发现，连忙放小船下去捞人，只捞到他母亲的尸体，小小的阿鲸消失在茫茫大海中。</p>

他母亲登船时，自称阿兰，是个农家女。</p>

但船上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她的真名，她根本不像个农家女，用一袋黄金叶子买船票就不说了，皮肤白嫩细滑、十根手指跟水葱似的，长指甲一看就是精心养护过的，哪有人还不明白的？她八成是个私自逃出家门的富贵姑娘。</p>

独身乘船，要去海外寻孩子的爹，身边没一个人跟随。</p>

在这个世界，那就是未婚先孕的富家小姐，背着父母要去找情郎无疑了。</p>

而她看的那封信，里面的内容让她心灰意冷，变成了疯狂绝望的母亲，亲手将刚出生的儿子扔进海里。</p>

她自己也走上了毁灭的道路。</p>

商船时常会载一些出远门的普通旅客，男女老少都有。</p>

当时给阿兰接生的大婶，就是旅客中的一位。</p>

她说那孩子背上有片蓝色的鱼鳞胎记，很是特别。</p>

八年后，一个小童赤膊上岸，腰间围着水草，头发蓬乱，人们在他背后，看到了那片蓝色的鱼鳞胎记。</p>

当年美貌贵女投海，把刚出生的儿子也扔海里的惨剧，在沿海地区流传了很长时间。</p>

也一直没人认那姑娘，没听说谁家的女儿不见了。</p>

蓝色胎记便跟着故事传下来，阿鲸在年龄上也和那落海的婴儿对得上。</p>

渔村的村民也是厉害，竟把当年接生的大婶找着了，让她亲眼认一认。</p>

大婶确定阿鲸就是她接生过的可怜婴儿，胎记的形状、鱼鳞的排列、数量全都一模一样。</p>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婴儿落海，他是怎么活下来的？</p>

就算他天生会闭气游泳，可他吃什么呢？</p>

他根本不会说话，显然不是被人类养大的。</p>

而且他会发出鲸鱼的叫声，于是村民们便传他是被鲸鱼救了。</p>

可这仍然解释不了他吃什么长大的。</p>

事情传来传去，阿鲸从可怜的娃儿，变成了海妖的儿子。</p>

他差点被村民给杀了，是一个好心的老木匠救下他，把他带回家，收留他、教导他，还教他木匠活。</p>

阿鲸非常聪明，无论是学说话，还是学手艺都特别快。</p>

他跟老木匠学艺九年，二人情同父子，阿鲸是个孝顺孩子，他的好被左邻右舍看在眼里，人们对他的成见也渐渐打消。</p>

本以为好日子要来了，谁知老木匠接了个大单，为一户有钱人家打家具。</p>

家具打完，工钱却不付，老木匠去要钱，被那家的家丁打了一顿。</p>

回来便卧病在床，老木匠的双手被打断，急火攻心，没躺几天就咽气了。</p>

阿鲸安葬了老木匠，等守完孝，便拎着锤子去复仇。</p>

他哪里能见到那家的主子，只打伤了管家和几个家丁，还都是轻伤。</p>

他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被人制伏，扭送到衙门，关进了大牢。</p>

按说轻伤不至于被判无期，奈何那家人给衙门老爷塞了钱，阿鲸就被定为重罪。</p>

他是个聪明人，却仍有感情用事的时候，这也是人之常情。</p>

我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果然没错，他在木工方面有天赋，又是他最亲的人亲手教他的手艺，他怎么舍得放弃呢。</p>

他擅长细木工活，做的梳妆盒在当地很有名气。</p>

我准备给他安排雕刻门窗花样的工作。</p>

“你回去考虑考虑，岛上正搞建设，需要做木工活的地方太多了，有你施展的机会、我也给你创作的自由，哦、你放心，会付工钱的，如果你觉得可以，随时可以开工。”</p>

阿鲸的脚挪了挪，想走、又犹豫，嘴上也是这样，想说话、又憋着不说。</p>

这就导致他在原地晃来晃去，我也不催他，等他自己做决定。</p>

“岛主……”</p>

“啊？”</p>

“谢岛主、我一定努力做好。”</p>

“嗯。”</p>

我叫来管木工组的组长，让他带阿鲸去工地。</p>

去之前先到后勤部把工装领了穿上。</p>

每个区域、做不同工作的人，都有自己的工装，这样一眼便能区分人是哪个组的。</p>

修桥的穿灰色、修路的穿咖色，盖房子的穿蓝色。</p>

衣服上绣着他们的名字，防止有人乱跑乱蹿，换小组长后，也方便组长熟悉自己的组员。</p>

自失眠事件后，再没有囚犯逃跑过。</p>

这事儿传得全岛都知道了，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从不监工，不需要派人天天盯着他们干活。</p>

原来我无时不刻都在‘看’着他们。</p>

所以他们干活比较自觉，一些小失误、小摸鱼的举动我不会管。</p>

大方向不能错，工期不能拖，每日目标必须完成。</p>

除非发生不可抗力的原因，比如海啸地震。</p>

然而岛上没有这样的自然灾难，他们顶多得生个病，热伤风或感冒，再不就是吃坏肚子之类的。</p>

我这有药，吃了立马痊愈，因此没有病假一说。</p>

手残发重了，不让删除不让减少字数，明天再修改，替换四千字新内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