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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秋雨绵绵的晚上,李大牛的老黄酒喝得有点多。踉踉跄跄的步伐,目标还是那棵老樟树。去老樟树下坐会,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淅淅沥沥中,他看见刘兰走出旧竹门,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匆匆地往村口的方向去。村口的方向,是通向小学堂的地方。
自从平老师晚饭后假装散步这条小石子路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心在小石子细细的脚步声里,碎了一地。他知道,他执着喜欢的这个女人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而离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的城里人却越来越近。
不自觉的,他跟了过去。
在细雨里,他看见学堂的木门推开又合上,木门里的灯亮着又熄了,再亮起。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有些故事已经发生,不可更改地成为事实。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酸,还带着淡淡的痛。
他不想再看见她,暂时就不想。也不想听木门里的声音。晕晕乎乎的重新往村里走,经过老樟树边上,他第一次的没有停下来。这刻,就是看见老樟树,他也会酸。
秋雨淋得他中山装的蓝色外衣有点湿漉,老黄酒的身体被雨一淋,胃里一阵阵的难受。是酒和心情一起的那种难受。他突然觉得想吐。
在社厂的墙角根上,李大牛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老黄酒加秋天的夜雨,让他的体内难受到胃痛。他不忍直面的那一幕,终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秋夜,真是见了鬼似的难受。
“大牛哥,你怎么啦?”
迷迷糊糊之间恍惚有人在叫他。有人拉着他的胳膊,努力地想他站起来。仿佛被一个身子支撑着往前移动,反正他不管了。这鬼夜,爱怎怎的。
仿佛雨已经不下了。其实是阿菊把他搀扶到了她的屋子里,重重地倒在她的那张床上。湿漉漉的中山装被阿菊使了劲的才剥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又气又喜欢的男人,阿菊还是心猿意马起来。
李大牛直愣愣地躺着,嘴里含糊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阿菊不用听就知道叫的谁,她是多么愿意自己能成为他叫的那个人。
她的手迟疑着伸向他的额头,捋了捋他湿漉的头发,他的五官长得刚毅却棱角分明。看得入神,她下定决心的附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就在她的嘴唇触在他额上时,他突然紧紧地握住她。嘴里依然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刘兰,你终于可以理我了埃”
“你看我一眼啊,哪怕就一眼我都心满意足了。”
阿菊的心复杂极了。像是有种酸涩被咬破,像青梅子,又如青梅子酿出来的酒。
她记得小时候起就跟着阿母酿过这种酒。摘下梅子后,用溪水冲净,温风里凉干。用开水将陶瓷坛子烫一遍,倒过来扣,至陶里水干。然后再放入青梅,加些老冰糖,末了倒入35度自酿的番薯烧酒。最后将坛口密封,置存在角落的阴凉处。
三个月后,梅子味出,丝丝清酸都融在烧酒中。那味,才清冽。
今晚阿菊的心情就是这种感觉,阿母酿酒的感觉。自从她的男人在后山落崖后,她的春天基本上已经不开花了,连野花都不开。她渴望着春天的来临,其实是渴望着山花烂漫的那种蓬勃的感觉,满山遍野的铺天盖地的要死一样的绽放。
她不喜欢枯萎。是女人都不喜欢。
李大牛的酒醉,误把她当作他心里的女人,虽然酸涩,但也清冽。
她愿意给他,愿意为他要死一样的绽放一次。
2)
刘兰从小学堂出来时,已经快到12点。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停,雨后的李家村黑蒙蒙的一片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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