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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而等人把知令侍扽上来,万贵妃一掌拍响了桌儿,“你倒是愈发活回去了,竟叫我等你这么些时候。”
其实拍得不响,但架不住气势足,知令侍那么趾高气昂的一人儿,此刻跟雨淋的鸡崽儿,浑身筛起了糠,连话都捋不陈展了,“娘,娘子息怒,奴,奴婢是去拿药了……”
求饶的一句话,没浇灭半点万贵妃的怒火,反倒更添一把油,把那本来就寒凉的嗓子烧得厉厉又凛凛,“太医局都有专人来送药,由得你去搭这把手?还是说你早就呆腻了咸福宫,想换个宫?”
这话太严重了,知令侍本来就惨白的一张脸,这下是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她凿核桃似的把脑袋‘砰砰’往地上砸,“不,不是的,奴婢冤枉,奴婢……”
急惶间,视线掠过一道碧绿的芒,是雎宁洇湿的衣角。
人到绝境总是会生出急智,知令侍也是这般,她抬起手直指雎宁的面门,“是她,她故意将药倒了,害得奴婢不得不去太医局另讨一剂药来!”
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像四面都割人的刀片,剌剌刮着人的耳根子。
雎宁听着她歪打正着的污蔑,仿佛是被惊骇住了般,满脸充满了不可思议,“知令侍,我晓得你不耐伺候我,但你也不能这般张驴儿告状,冤枉我呐!”
方才胡乱一通说,心里还打突,这当下被雎宁这般拿腔拿调的反驳,知令侍也有些被激到了,登时自圆其说:“我哪里冤枉了你,明明我好好熬药着呢,就没着眼半盏茶的功夫,回来那满罐子的药就没了,不是有人悄摸倒了,难不成是那炉火太旺炽干了?”
雎宁说自个儿怎么知道,“反正我去值房没瞧见你的人,那药罐也煪得黢黑。”
乱拳打死老师傅,雎宁这般捂着耳朵蒙着眼的说不知道不清楚,听得知令侍心肝肺烧也似的疼,她气急败坏地搓起了牙花儿,“你别装懵,你自个儿做了什么事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她搓牙儿,雎宁也洇红了眼,“知令侍我晓得你是娘子跟前的老人,你因我先前胡乱一通跑遭了罪罚成了令侍,又还被娘子吩咐来伺候我,你心里一直挟着气,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
雎宁抬起头,朝万贵妃郑重地磕了三响头,“娘子,奴婢本来不愿把这些龃龉小事拿上台盘来说,毕竟奴婢想着都是一个宫的人,咱们和和睦睦的,也少娘子您添烦忧,但目下来看,奴婢再不说,真真是哑巴挨冤枉,有苦说不清了。”
雎宁一顿,视线如锥深深凿了知令侍一眼,“知令侍在给奴婢包扎时故意勒狠了,瞧见奴婢血都流了也不管,像这样的,奴婢难保不觉得她会拿药作文章故意倒打一耙奴婢!”
说着,褪了衣衫,露出那层层叠叠的白纱,还有那上面触目惊心的鲜血。
知令侍脸上一慌,却也只是一霎眼,很快重新堆砌好了脸色,粉饰道:“你胡唚!谁晓得是不是你私下里自个儿勒的。”
雎宁被雨水浇得惨白的脸浮出一抹哂然的笑,“知令侍自个儿打的结自个儿瞧不出来了么?再说,你给我包扎时,安凨也在一壁儿看着呢,大不了叫她出来对峙问,看你到底有没有下这个狠手呐?”
真真是蠢!
安凨是娘子的人,自己也是娘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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