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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住况夷,小心翼翼地想扶他躺下,不停对他道:“煞土已然收服,况夷师兄快躺下来!”
“况夷,煞土已收!”
道门虽通岐黄之术,但况夷身前狼藉一片,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溢,破烂的脏器不时鼓着泡,已是将死之相。
真门宗弟子纷纷翻出自己最保命疗伤的丹药,递到张乖涯面前,张乖涯每颗细嗅过,挑拣出几颗徒手捏碎,洒在况夷残缺的胸腹上。
并让介虚催动凝血生肌的咒法,青光同灵药一起覆到伤处,血肌脏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本已晕厥的况夷,此刻痛苦蜷缩,刚张嘴却被张乖涯抓了一把丹药塞进入,并用手卡住他唇舌,血沫顺着指缝流出,衬得张乖涯的手苍白异常,仿佛失血的是他。
“他肌体再造,必须保持平展,把他压稳了。”张乖涯趁况夷吐气作呕时抽出被咬破的手,同众人一起用力压住况夷四肢。
况夷的身体像是整幅画面中唯一鲜艳变动的颜色,造化之手精心而作,一层一层,血红、浅粉、雪白的覆盖上去,色彩奔突,最后凝了薄薄的汤皮。况夷惨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众人擦了擦汗,颓然坐地,况夷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能不能活得下去还要看他自身造化。
介虚指尖一转将咒法引到张乖涯手上,那排深深的齿痕缓缓愈合。
“谢谢师姐。”张乖涯虚虚一笑,转而看向红玺,见她并未离开,满腔压抑的怒火稍有平歇,道:“我们要去郫城找范长生,你再跟一路吧。”红玺揉着眼哀哀点头。
张乖涯将大牛塞进洞虚囊中,况夷、智二与莫如意由人载着,驰剑而行。
天色熹微,一路风寒汽烹,真门宗的几人轮换为况夷念咒驱寒。踏着四更更声,一行人到达郫城上空。
宵禁中的城池如瓦覆地,在黛色群山中只是一块方整的巨田。其中破碎的那一点,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一盏灯火在院落里候着。
一名双髻细绣濯浪白纹锦衣道童盘坐院中,身旁一盏绢质落地风灯,橙色火光将华服映得溢彩流光。觑得落地一群人中大都绯衣翩然,道童未语先打了个哈欠,道:“诸位可算来了,国师座下抱素有礼了。”
“有礼。我宗门师兄弟都在何处?有人受了重伤急需静置。”张乖涯几人扶着况夷向房内走,急切地打断抱素。
况夷眉目间生机紊乱十分显眼,抱素想这人怕是要不好了,也不嫌弃这群外道弟子,赶紧随在人群后,指点着一间屋子,“便是西间,你家师兄弟皆在其中…….”
介虚推开门,六张床席整齐铺在屋内,中央一盏乳象负莲缸灯。房中人脱了绯色外罩,正盘在席上静坐,各用白布缠了几处伤,布条渗出一点遮不住的橙黑粉红,奇涯几人竟都负了伤。
介虚美目圆睁,当下回身向着抱素连刷几剑,喝道:“叫国师来!不然就在你这个小东西身上找回来。”
道童一面躲闪一面没好气地反驳:“外道无礼!他们受了伤,跟我们有何关联。这人到底还躺不躺了,不躺正好,省得死了又得找上国师闹事。”
奇涯几人起身,纷纷围上来劝住介虚,又跟抱素道童不停好言好语,要将况夷置在六张席中。
抱素整了整衣裳,黑着脸指挥众人将况夷抱进里屋,空荡荡的摆放着一张黄花梨胡床与一长颈宫灯。众人把况夷放下,确实十分轻便,胡床又隔绝地阴之气,这道童倒也真心在帮他们。
众人不再言语,帮况夷整理好,退了出来,不再打扰。
奇涯将六张席拼在一处,不用多问,把此地之事细细道来。
旷谷赶回后,与国师交涉追踪始末。正对质着,大成官员来报,西山暴发大面积尸疫,范长生让几人照顾伤者,将旷谷等人带去了西山。
奇涯率几名师妹留下,反复试药控制住肌体症状。两名大成国百姓依旧没有熬多久,半边身体蓦然萎缩,很快撒手人寰。奇涯更在意愈积的病情,然而半夜里她检视完,抬头看见的不是愈积虚弱难堪的微笑,而是一张有些癫狂的面容。
愈积挥舞长剑,剑势比平日凌厉数倍,也不听劝阻对同门毫不留情。奇涯竟有几处伤深可见骨,她一向喜爱钻研天机命理岐黄之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冷硬心肠。其余几人也不忍过分伤了愈积。看到同门的攻势缓慢,愈积很快就撤剑向门外疾奔而去。此刻郫城的修者,没有能轻易降服愈积的了,让他成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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