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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还有流萤,在对着自己笑着,如初次见面时笑得那般明媚阳光。与流萤经历的所有事情,雾迟都在梦中回想着,一起爆揍欺负人的宫女,一起与莲嫔娘娘放风筝,一起画画,互相梳着发髻。后来一阵大雾突然袭卷而来,一切变得很模糊,自己拉不住流萤的手,只能看着流萤一步一步朝着大雾最深处走去。
雾迟猛地惊醒,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云知烟一见雾迟醒了,立马坐到床边,担忧着询问着
雾迟看着云知烟,眼泪止不住得一直流,喉咙嘶哑着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
“流萤呢”
雾迟慢慢起身,十分困难得念出这个名字,晶莹的泪水流满脸颊。
云知烟心疼得帮雾迟顺了顺脸旁的乱发,担忧着
“战野府领回去安葬了。”
雾迟只觉得听到“安葬”这个词语与自己脑海中那个花季少女是多么的遥远,现实却是那个少女终于还是被这个皇宫给吃了。雾迟哭的越来越严重,云知烟感觉雾迟的气越来越短,每一声哭都扯着心扉。云知烟担忧本就寒气入体的雾迟又因为悲伤过度继续伤了心肺,便让医官在雾迟的药里再下了一剂药,雾迟这才安静得睡去。
雾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头跟灌了铅一样重,像是跑了很久很久那么累。雾迟没了睡意,面色死沉一步一步拖着身体向外走去。月色正浓,四处如死一般的寂静,雪已经堆满了墙沿,院子已经被清扫过了,但雪下得太大了,不一会地上又蒙上了白白的一层。
雾迟抬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还有持续不断的雪,冷哼一声,苍白的嘴唇无力张开
“你一落下,就带走了我的流萤。”
视线下移,漂浮的雪中隐约浮现树下的一道黑影。
看着那黑影,心底那本稍稍冷静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雾迟眼圈一下子又红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得一直往外流,雾迟朝着黑影走去,越走近哭得越厉害,越撕心裂肺。
雾迟走得慢,那黑影一下子就到了自己跟前,雾迟抬头看,边哭边喘气,神色突然难过又委屈,泪光在雾迟泛红的眼角闪着光。殷瞿没有说话,眼里只有心疼,抬手用指腹抹掉了雾迟眼角的泪水。
殷瞿清冷又英飒的脸庞映在雾迟充满泪水的眼中,雪还在下着,殷瞿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衣服已经有些湿了,肩膀也积了薄薄的一层雪。雾迟也没说话只是帮殷瞿扫走落在肩上的雪。
雾迟轻呼了一口气,声音哽咽着
“流萤可有好好安葬?”
听到殷瞿嗯了一声后,雾迟的泪水突然决堤了一般,开始放声哭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念着
“再也……见不到… …流萤了。”
雾迟每哭一声都像是在揪着殷瞿的心一般,殷瞿轻轻柔柔得环过雾迟的腰,将雾迟藏进怀里,宽大的斗篷将雾迟纤细的身体几乎全部包住,雾迟趴在殷瞿宽厚的肩膀上,哭了很久很久。殷瞿轻轻安抚着怀里哭到直颤抖的雾迟,神色突然阴沉下来,眸子里透着比着黑夜更寒冷的寒光,冷冽至极。
怀中的人儿慢慢安静下来,雾迟微微抽泣着松开殷瞿,然后转头走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搭着昨日殷瞿为雾迟披上的斗篷,雾迟将斗篷递给殷瞿
“将军的斗篷。”
殷瞿看着斗篷又慢慢抬眼看雾迟,雾迟双目泛红虽闪着泪光却多了坚韧之感,有些疏离和冷淡。
慢慢接过斗篷后,殷瞿从衣里拿出一个镯子递给雾迟,雪落在柳玉镯上,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雾迟盯着镯子,没有再流泪,只是轻轻拿过镯子套在自己带着另一只镯子的手腕上,两只镯子碰撞发出清脆又铿锵的声音。
“夜深了,将军早点回吧。”
雾迟平静得看着殷瞿,行礼后便朝屋里走去。
看着雾迟的背影,拿着斗篷的手越握越紧,眼底一片冷色。
—
何灵均手中攥着茶杯,眼底若隐若现淡淡的乌青,脑海里浮现城墙下那个悲伤到晕厥的姑娘,又记起西集楼下那个笑语嫣然的姑娘,心里不觉泛起一阵酸楚,这赤华宫不比海笙宫简单。又想起殷瞿望向雾迟的眼神,茶杯不自觉攥得更紧了,那个眼神绝对算不上没有情分。
烛光摇曳着,站在旁边的梁山也是昏昏欲睡,摇摇晃晃
“梁山”
何灵均沉声点醒梁山,梁山立马睁大眼睛
“殿下有何事?”
“云妃对雾迟的态度不简单,向姨母问清楚原因。”
梁山微微颔首
云知烟素来嚣张跋扈,不将人放在眼里,如今却格外关心照顾一个宫女,实在不像她的作风,雾迟绝对不简单,而云知烟绝对知道一些什么。
—
暴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整个赤华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云知烟又让人往雾迟旁边的火炉加碳,雾迟除了睡觉之外平日都呆在主殿做一些杂事,没事的时候就会面无表情坐在火炉边看屋外的雪景。
云知烟看着雾迟连最喜欢的膳食都没吃几口,心里担忧得很,突然记起之前雾迟说过在坊间有一个至密好友
云知烟侧身轻声对千帘说
“将雾迟在坊间的那个好友接到宫中来住几天,陪陪雾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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