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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般说,却只是在那年除夕,在饭桌上与我们这些王府老人分了一坛,剩下的便偷偷当做珍宝藏了起来。”
“老龚我眼馋嘴也馋,厚着脸皮讨来一坛,偶尔夜里嘴馋,便偷摸着尝上一小盅。喝了十来年也还剩下半坛,没曾想却让两位公子开了酒戒,尽数喝完了。”
周奇心下涩然,却又有几分愧疚、几分感伤,一时间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年他带着周礼嬉闹,两人闹到龚叔屋内,在床底下翻出了半坛子秋澜醉,闻起来香气宜人,小尝一口更是甘冽爽口,满腹的香甜气沁入心脾。
周奇一时嘴馋便痛饮了几大口,谁知就这几口便醉了过去,撒起了酒疯。
强拉着一旁早就心痒难耐又欲拒还迎的周礼你一口我一口,兄弟两便把半坛秋澜醉喝了个底朝天。
也亏得两人自幼便接触了修行之道,只是沉沉醉了两个日夜便自醒来,但因此也伤了根基元气,好一番调养才算修整过来。(所以未成年不要饮酒哦!不然你看~)
兄弟两调养好后,周振流才把憋了许久的一番火气发泄出来,将二人一顿好揍,又将兄弟两丢到恩师张子卿处抄录经典。
张子卿更是严格,说不抄完不许吃饭,那兄弟两在抄完之前便是半粒小米都看不到。
还是龚叔心疼兄弟两,偷偷摸摸给饿了一天只能在书案间喝凉水顶饱的两个小豆丁送来两个大肉包,那简直是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兄弟两平生吃过最好吃的肉包,把兄弟两感动得眼泪汪汪。
龚叔看出眼前少年的局促,心下暗笑了一声:再如何宿慧老成,到底还是少年人。
于是调侃道:“二公子若觉得心下过意不去,不如我将王爷私库的钥匙挂在房中显眼处,二公子悄悄拿了钥匙,去偷一坛王爷私藏的秋澜醉与我,你我便做两清如何?”
周奇心知龚叔在调侃自己,心下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愈发羞涩,当年老爹将兄弟两扒了裤子打屁股龚叔可是看在眼里的!
只好羞恼道:“龚叔你何时学得这坑害自家晚辈的老不羞作态?我这禁足之期看就要过了,你莫不是欲要让我在这山中出家成道么!”
龚叔心下一暖,却不接话,只是正色温声道:“既然二公子将我当做长辈,我便厚着老脸与二公子说一些长辈与晚辈间的话。要说在沙场之上,战阵之间,治军之道,来来去去逃不出风、林、火、山四字,我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以为其间最难之处,还数这山字,二公子以为如何?”
周奇坐直身子,答道:“我曾于古籍中看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所谓不动如山,当是以静待哗,以治待乱的治心之理,上战之道。”
龚叔愣了愣,方道:“公子天资聪颖,不愧宿慧之人,短短几字,已得兵家精髓,若能学以致用,当不比王爷当年稍弱啊!”
“不过老龚是个粗人,说不来那些鞭辟入里的大道哲理,我要说的是,这山字诀,其关窍在于一个稳字。”
“临阵不稳,不可以破其军,庙算不稳,不可以得全胜,疏治不稳,不可以固所得。二公子以为如何?”
周奇肃颜:“周奇受教。”
龚叔只是呵呵一笑,又道:“我认为这治军之道,放在滚滚红尘间,就是治世为人之道。二公子生而知之,行事却不拘一格,若能得了这个稳字,方才能在这污浊乱世中保全自身啊!”
“按理说这些话本该由王爷来说,但二公子亦知王爷脾性……”
周奇深以为然,自家老爹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外人看去,那是不怒自威之态,可在亲近人看来,实是心病难调。
又因双方性格之故,与他这个做儿子的,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又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以常常被周奇气到极处却发作不得。
只能将周奇往这摘星峰上一丢,再故作不知地放任周礼、龚叔和张子卿这些亲近之人来代为劝诫。
倒是和周礼那个规规矩矩的闷罐子和老爹相处得十分融洽,两人时长走在一起,互相一言不发,却给人一种父子两相宜的感觉。
想到这里,周奇老老实实道:“龚叔教训的是,此番我出手痛殴了那几个京中纨绔,确是莽撞了些……”
龚叔不等周奇说完,摆手打趣道:“二公子心中作何想,你我二人自都清楚,不必为难。不过只需有了这句话,二公子明日便可随我下山去了。”
周奇却委屈道:“龚叔何必调侃于我,此番我是真的知错了。”
“我们虽然明面上已经和姒家撕破了面皮,但若那几个小王八蛋回京在自家大人前哭喊告上一状,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王八在皇帝老儿面前告状是小,我入了那姒家皇帝和一众蝇营狗苟之辈眼中事大。道理我自都晓得了。”
龚叔抚须道:“二公子还是不懂,你生来不凡,张先生几番推算都琢磨不透其中缘法。”
“坏了王爷和张先生这许多年的苦心维护事小,要是进了那修行界的妖魔邪修眼中,来掳了二公子去,抽筋扒皮,吃肉炼丹还算好的,若是以那采阳补阴之法充作炉鼎……”
周奇瞬间破功,无奈扶额叫道:“龚叔!我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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