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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望着姜郁, 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坐轿了, 伯良陪我走回去吧。”
姜郁猜到毓秀有话要说,本想劝她一劝, 见她态度坚决, 才把到了嘴边的话硬收了回去。
毓秀挥退了轿子,吩咐侍从在前方掌灯, 她拉着姜郁的手,慢悠悠地跟上去。
后头服侍的一干侍从都知情识趣地躲远了些,半晌之后,毓秀回身看了一眼,才悄悄对姜郁说一句,“即便舒娴一直对我心存杀意, 也不至于如此失态。今晚她刻意激我,似乎有别的用意。”
姜郁一皱眉头,“皇上以为她有什么用意, 确认你是否真的怀有身孕?”
毓秀冷笑道, “恐怕这只是其一。侍从们退出寝殿之后, 舒娴曾三番两次伸手抓我的手腕,之后又假借暴怒攻击我的小腹,将我整个人摔在床上。”
姜郁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停了脚步, 抓着毓秀的胳膊上下打量她, “舒娴果真如此胆大妄为, 皇上有没有伤到哪里?”
毓秀笑道,“舒娴动作虽粗鲁,却并非没有分寸,她摸不到我的脉,就用这种办法来试我,她笃定若我真的有孕,突遇攻击时不会不护着孩子。”
姜郁愣了一愣,一脸哭笑不得,“那皇上是护着孩子,还是忘了护着孩子?”
毓秀嗤笑道,“自然要护着孩子,虽事出突然,却也不是完全出乎意料,她推搡我的时候,我也记得护住小腹。”
姜郁闻言,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面上却还带着笑意,“难得皇上在那种时候还记得演戏。”
毓秀从姜郁的话中听出嘲讽之意,却并不想计较,“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反倒是我在储秀宫外见了你时,才敢完全断定,舒娴的用意并不只是为了试探我是否有孕。”
姜郁心里吃惊,面上却故作无恙,“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毓秀挑眉笑道,“伯良何等聪明,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你才刚只是见到舒娴脖颈上的伤口,便猜到有暗卫替我解围,由此可见,修罗堂的存在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了。”
她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倒是姜郁始料未及的,“除禁军之外,皇上身边另有暗卫行走本是常理,臣并没有窥探皇上秘密的意思。”
毓秀点头笑道,“朕当然知道伯良没有这个意思,可你没有这个意思,不代表姜家的布局人没有这个意思。依目前的局势来看,舒娴很可能就是姜家的布局人,她今晚故意做这一出戏,极有可能是假借失态之机,引出修罗堂。”
姜郁面上的忧虑一闪而过,“舒娴刺探皇上身边的暗卫却是意欲何为?”
毓秀收敛笑意,垂眉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辨认棋子的棋局。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猜出九龙章的归属,除掉我身边的九臣。华砚已死,贺枚获罪,洛琦自残,就只剩一个程棉还在明处。他们料定修罗堂主也执掌了一枚九龙章,这才千方百计要逼他出来。”
姜郁苦笑半晌,摇头道,“若实情真如皇上所说,姜壖只为除掉九臣,皇上未必会输给姜家的布局人,怕只怕他们为的不只是除掉九臣。”
毓秀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伯良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郁一声长叹,“若是我来布局,单纯只吃掉对方的棋子未免太简单了,我要做的,是把对手的棋子变成我想要的颜色。”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毓秀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惊,“伯良是说,姜壖与舒娴有意策反修罗堂主?”
姜郁冷笑道,“修罗堂主对皇上何其忠诚,九臣之中不能被策反的除了华砚就是他,一旦他身份暴露,必死无疑。姜壖不会把心思花在一个不可能被动摇的人身上,他要争取的对象,是在当中左右摇摆,虽忠君,却远远还未到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些人身上。”
毓秀咬牙沉思半晌,失声冷笑道,“伯良说的是谁?贺枚,程棉,还是洛琦?”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贺枚程棉与洛琦虽深受皇恩,却未必如华砚与修罗堂主那般对皇上那般忠诚,若当中触及他们自身的利益,亦或是姜壖给了他们皇上给不到的东西,他们未必不会生出二心。皇上要早作准备才是。”
原本是说姜家的目标在修罗堂主,姜郁却硬生生地将话题转到程棉等人身上。虽说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毓秀却只觉得哪里违和。
姜郁见毓秀失神,就笑着问一句,“皇上是一早就猜到舒娴的用意,还是事后才想清楚她的图谋?”
毓秀淡然笑道,“若朕一早就猜到她的用意,就不会落入她的陷阱了。几个修罗使者是为了维护我才被迫现身的,若我有选择,我宁愿他们不要轻易在舒娴面前暴露身份。”
姜郁握着毓秀的手,忽轻忽重地抚弄她每一根手指,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说一句,“皇上临行之前曾在窗前吹箫,臣还以为几个修罗使是你故意召唤到储秀宫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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