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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出宫,凶险非常,凌音只有硬熬到晚上,待众人安寝,他才悄悄换了影装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毓秀夜宿在永福宫,四更一刻,却还不见凌音回还。
毓秀心中焦急,心里犹豫着该如何行事。周赟来当班时,她便只召周赟一人进房。
周赟见寝殿中只有毓秀一人,心中已觉出蹊跷,却一字不多问,只跪地拜道,“皇上可要称病,免了早朝?”
毓秀扶额摆手,“若称病,皇后难免要前来永福宫探病,悦声不在,又是一场事端。你叫人到偏殿为朕更衣,只说悦声睡着,任人不许惊扰。”
周赟应声而去,在偏殿为毓秀准备洗漱的热水与待换的朝服。
毓秀洗漱换装毕,小声吩咐永福宫众人,“殿下若不起身,你们也不必特意叫他用膳,他醒了自然会叫人进殿服侍。”
侍从们齐声应是。毓秀若无其事地出了永福宫,上轿往仁和殿去。
整个早朝,毓秀都心神不宁,下朝之后奔勤政殿与姜郁一同用了午膳,用茶时,她叫周赟来小声吩咐,“派人去永福宫问一问悦声是否起身,若未起身,不必惊动,若已起身,叫他来金麟殿见我。”
姜郁抿一口茶,微笑着听二人窃窃私语,周赟出门时,他一边吹着茶,一边对毓秀笑道,“悦声今晨起迟了?”
毓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朕昨晚睡得不安稳,连累悦声一夜未眠。”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既然皇上昨晚未得安眠,不如先回金麟殿小憩,奏折留给臣来批。”
毓秀倚靠在榻上翻看一封封奏折,讪笑道,“朕病的这些日子,朝政都交与宰相府与伯良,心中过意不去。”
姜郁笑道,“好在朝上并无要事,皇上不必忧心。”
朝上有事无事,姜壖知晓,姜郁也知晓,毓秀嘴上虽不说,心中自然也知晓。
“今日的茶比往日的清,朕觉得不好喝,还是回金麟殿喝普洱。”
她说这话起身,吩咐摆驾回宫。姜郁将毓秀送到宫门口,望着她上轿远去,才去而复返。
毓秀回到金麟殿,去永福宫问话的侍从回来回话,禀报“琴妃殿下还未起身,侍从们不敢惊动。”
毓秀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修罗堂中她见过的就只有凌音,所谓的第二高手已与华砚一同克死林州。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烦躁,就连殿中服侍的侍从的眼神都让她觉得不自在。
毓秀匆匆喝了一杯茶,头也渐渐疼起来,吩咐侍从拿来棋盘与棋子,便挥手将人都屏退。
不止姜郁记得那盘棋上每一颗子落的位置,她也记得,说烂熟于心也不为过。当初她拿这一盘残局与洛琦商议,洛琦玩笑称这是横纵对弈的人幸得一见的“生死局”。
她也记得洛琦教她的解法,只是那时他们谋定的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布局,因为陶菁这一颗棋子,改变了全局。
姜郁批完奏章来金麟殿,毓秀已经趴在棋盘前睡着了,他吩咐众人不要惊动,默默走到桌前看毓秀摆的残局。
即便棋盘上的局势已面目全非,姜郁也看得出这就是昨日他呈给毓秀的那一盘棋。执黑子的一方面对危局的应对并不妥当,原本只是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茫然顽抗之后,却被白子杀的丢盔卸甲,已全然陷入不可挽救的败局。
白子的招数虽不精妙,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足以杀的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姜郁看着棋盘上的满目疮痍,心中只觉得违和,他觉得不妥的是毓秀的回击竟如此苍白,像是一早就料定败局,自暴自弃。
姜郁凝眉思索时,毓秀幽幽转醒,一抬头望见他的脸,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挥袖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拂乱了。
姜郁挑眉笑道,“来不及了,臣已经将棋子的位置都记在心里,皇上昨日推说想一想,却想到这个地步,不如早早认输。”
毓秀只当姜郁使激将法,就板着脸不作理会。
姜郁屈身在毓秀面前,抓着她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抚摸,“近来我对着皇上时,心中总会生出一种妄念。”
话说半句,留下长长的余韵,毓秀虽不知姜郁要说什么,却并不觉得好奇。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半晌,姜郁终因姜郁淡漠的眼神败下阵来,“臣的妄念就是,那个一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人,终于要变成我的。” 166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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