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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还是决定要走?"宁晗看着对面的人,再一次轻轻询问道,又像是在祈求。
对面的江淮左手支起头,右手拿着玻璃杯对宁晗示意一下,便将杯里的清酒一口饮尽,这才笑着开口"嗯,看看她到过的地方也是好的。"
听到这句话,宁晗的心顿时像是变成了一颗切开的柠檬,又酸又涩。
她争不过的,不说江淮心里有没有她,且说曾骁已经死了,她跟谁争?死了的人永远存着于活着的人的记忆里,得不到的也是最好的。
"那么,一路顺风。"
宁晗忍住要流出的泪水,忍得生疼。她与江淮碰杯之后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清酒的度数并不是很高,但是呛进气管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宁晗终于哭了,她边流泪边笑着说"一不小心没注意到,果然我还是太年轻。"
她抬起眼,看着对面依旧独自慢慢饮酒的江淮,暗自苦笑后起身道别。
2宁晗和江淮是青梅竹马,很正宗的那种,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上着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
曾经宁晗也以为自己一定会跟江淮在一起的,直到后来曾骁出现,她才发现,原来有人比她更适合江淮,有人比她更得江淮的宠爱,有人比她更要了解江淮,曾骁强势的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强势的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
宁晗坐在椅子上,一件件事慢慢回想……
3"你好,我叫曾骁!"对面白白净净的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扎着高高的马尾,对她伸出手。
还沉浸在要和江淮分班的迷茫中,她愣愣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宁晗。"
十字开头的年纪太容易找到知己,两个人很快就搅到一起。
渐渐的宁晗忘记了没有江淮的迷茫,她牵起曾骁的手,两个人一起逛街,一起写作业,一起做着所有闺蜜之间美好的事情。
4高一开学第一次月考之后,宁晗的成绩并不理想,曾骁依旧名列前茅。
但是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宁晗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并不看重成绩,她的父母一直不强求她。
而曾骁也是因为家庭,她的家庭并不很富裕,甚至经济有些拮据,所以她需要更好的成绩。
"啊?那你不是不能去玩了?"
宁晗失望的看着曾骁,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却不能陪她。"
嗯,这次月考的成绩不够好。"
曾骁愧疚的看着她,这一个月来,宁晗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家境,可是宁晗不但没有嫌弃她,连每次出去玩也是她掏钱。
"是不是你成绩够好就可以了?"
宁晗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
"当然。"
曾骁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那你来我家吧,我有个发小,成绩特别好,就是那个年级第一,那个叫江淮的你知道吧!"宁晗一提到江淮就手舞足蹈,就像是年级第一的是自己。"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曾骁隐隐知道了什么。"
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跟我走吧!"
宁晗牵起她的手,拖着她走。
5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打扰了?"
曾骁半隐在宁晗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然后宁晗扯开嗓门喊道"爸!妈!家里来人了!"
吼了几遍没人应,便带着曾骁往自己房间去。
"哎呀没关系,你就当在自己家好了,我爸妈喜欢热闹的!"
宁晗一边转过头去宽慰缩在自己身后的曾骁,一边扭开房门。
刚好曾骁探出头来看她的房间,坐在里面看书的江淮刚好抬起头来,认识总是有那么多刚好的,比如现在刚好四目相对,比如未来刚好两情相悦。
"你怎么在我家啊!还跑我房里来了。"
宁晗没有注意到两人间流转的情绪,皱着眉头看着躺坐在她床上的江淮。
"我来给你补习。"
他已经习惯了宁晗这样的脾气了。
"补啥啊我不急我爸妈都不急你急啥啊!
还有!
下次看书书房看就好了不要跑到我房里来!
″在我房里也不要坐我床上你听到没有!"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宁晗大步走到床前,叉着腰对着他吼道。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曾骁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她今天她过来的目的。
宁晗这才收起点火气,依旧没好气的对江淮说"不是要补习吗?开始吧!"
江淮抬起头看着她,似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以前自己要给她补习她从来都是"不补不补再补得流鼻血了!"
宁晗扯着曾骁到书桌前坐下,看着还在床上的江淮,开口说到"快点!补完好吃饭。"
江淮从她的书包里翻出数学课本,开始给她圈题,写写画画几分钟之后递给她,却看见她二话没说递给了旁边的曾骁。
"你干嘛呢!"
他有些生气的朝宁晗吼道,他辛辛苦苦根据她的弱点圈出的题,她就这样随手送人。
宁晗把嘴巴向上一翘,把笔往鼻子和嘴巴之间一塞。
听到江淮这声吼,笔都吓掉了,然后看着他说"补习啊。"
江淮看着她哭笑不得"你这是补习啊?你写题了吗?"宁晗刚捡起笔,听到这话干脆往桌上一拍"我写啥啊?
看都看不懂!
你给她补就好了。"
听到自己被点名,埋在书里的曾骁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江淮赌气似的拖着椅子掉了个头,坐到了曾骁旁边给她讲题。
6宁晗想到这里,发现自己真是作,一步步的推开了江淮。
后来高考的时候,江淮已经被自己完全推给了曾骁,所以他转身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
她就这么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旁边的红酒也没有动过,知道太阳半露,她才起身去洗漱。
扎起及腰的卷发,宁晗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人,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她的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她没有以前的桀骜不驯,她没有以前的棱角。
以前曾骁还在时,总喜欢拉着宁晗去把头发拉直,说是显得清纯。
以前她总喜欢穿裤子,甚至有些排斥裙子,现在她穿着迪奥的秋冬新款。
7 她开车赶到机场,看到准备登机的江淮,江淮同她笑着打着招呼告别。
江淮张开双手对她说"最后的拥抱。"
宁晗抱着他,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江淮,你喜欢过我吗?"
她感觉到江淮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她听到江淮低沉的声音轻轻说了两个字"爱过。"
这短短的对话不过五秒钟,这个拥抱完全符合国际对于友好拥抱的要求。
宁晗看着拖着行李箱的江淮,心里暗自说到"江淮,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有位置的,只不过曾骁是沧海,我是一粟。"
江淮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宁晗,他看到她把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半张脸都埋在了方格围巾里,可是他看到她再笑,他也看到她的红眼眶,可是他没有办法再看着她流出眼泪,然后抱着她。
8宁晗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你好,我叫曾骁!"
她仿佛回到了高一报道的那一天,曾骁笑着给她打招呼。
她跑上前去抱着曾骁,又牵起她的手,紧紧的盯着她。
半晌,她才颤巍巍的开口"曾骁,你怎么回来了?"
对面的人疑惑的看着她,开口问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第一次见你啊。"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猩红的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可是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毫无破绽。
她讪讪的收回手,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就是我认错了吧。"
对面的女孩脸上扬起大大的微笑,无所谓的对她说"没关系啦!既然跟你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那我们也是缘分啊!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宁晗狼狈的看着她,应付的应了两声,便推辞说家里还有事,转身进了屋里。
屋里宁晗靠着门无力再伪装,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她缓缓滑坐下去,抱着头不知所措。
说实话她是有些害怕曾骁回来的,曾骁一回来江淮眼里就全是她,她看到一次心碎一次,看到一次心碎一次,可是她还是做不到麻木不仁,或许对江淮,她永远不能麻木不仁。
9 她记得当初大学,江淮和曾骁去了厦门,而她留在沙城。
暑假的时候她和同学去厦门旅游,被曾骁知道了,非得拖着她跟他们一起逛街。
她看到他们一起挑选他们自己的家的家具,装饰。
她听到曾骁对江淮说"这个衣柜够大,可以放下我们两个人的衣服。"
她恍惚中看到了两人以后生活在一起的情形,他的床头是她随意翻看的书,浴室的漱口水旁边是她的粉底液,衣柜里的白衬衫里夹杂着她的白裙子,副驾驶成了她的专属位置。
他们靠在新房子柔软的大沙发上,一起喝冷藏过的冰啤酒,江淮会阻止曾骁,他会给她开果汁,而曾骁会是一副撅起嘴不满的样子,眼中却满是幸福。
用影碟机放几部百看不厌的老电影,茶几上有大大的玻璃烟灰缸,沙发旁边有落地台灯。窗帘的颜色是江淮喜欢的,地毯是曾骁选的。
她靠想就能知道他们以后的生活有多辛福,她亲手将江淮推远,亲眼看着他们在一起。
他们真的是那种一拍即合的爱情,没有暧昧的你来我往,没有花太多时间刻意培养,他们是那种对视一眼就知道"是这个人,没错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10宁晗拖沓着步子到房里换上居家服,扯下扎起头发的皮筋。她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一切,装修风格是冷色调,连她刚脱下的大衣都是灰色的。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江淮要曾骁不要她了,曾骁永远笑的很开心,即使她的人生有那么多不如意,她没有露出半点对于生活的怨怼,她就像太阳一样。
不像她,了无生趣,死气沉沉。
刚走到冰箱前拿出牛奶,便听到门铃响了。
宁晗其实已经猜到是谁按响了门铃,她这处难得有人来,除了刚来的曾骁以外,她想不到别人。
她一开门,便看到曾骁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冲她笑笑,便侧过身让她进来。
曾骁不好意思的说到"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我之前看到你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形象。"
宁晗伸手挽了婉耳旁落下的几缕头发,把它们别到耳后。
然后淡淡的开口"人本来就是一个不规则图形,到底有多少个界面,也只有自己清楚。"
说完她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曾骁,看得曾骁尴尬不已,起身告辞。
11宁晗给曾骁关了门以后,拿起手机就打给江淮,她想不论这个曾骁是真是假,看着她总能让他好受些。
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机械女声,宁晗才意识到,江淮还在飞机上。
想来也是讽刺,宁晗自嘲的笑笑,他去西藏是为了曾骁,如今她把他叫回来也是为了曾骁。
他去寻找曾骁走过的足迹,她不过是因为看到了曾骁的影子。
可是从始至终,她算什么?
她转到短信界面,给江淮发了一条短信"隔壁搬来一个叫曾骁的女孩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其实她知道,最后这句是多余的。
她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漫无目的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不想再让江淮活在过去曾骁的回忆里,可是她又不舍得看他难过。于是她干脆没有告诉他,她知道这不是曾骁。
她如果不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们可能这辈子都见不上面。这座城市大得随时能一见钟情,却让人再难重逢。
可是她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江淮满天地的找曾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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