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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两年我总写不下去日记了,关于你的记忆好像也越来越模糊……我好像做了一件特别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发现我好像已经慢慢记不清你的脸了。前些日子我把秋山别墅上下都翻遍了,可总找不到有关我们的合照。”
“我甚至去找以前的报纸,想从报纸上面的绯闻寻找我们曾同过框的照片……可能老天是在故意惩罚我,它把与你有关的一点一滴都不想让我得到……所以我仍没有找到我们两个同过框的照片。”
楚庭的话音越来越悲凉,身形也似一下佝偻下去,但仍抱着石碑不肯松手。
夜幕如黑漆,寻不到一点光亮。
今年没有月亮星辰的日子实在太多太多了。可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一天的日子对楚庭来说会显得那么漫长,那么黑暗。
“我在索马里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你。”
“陈娇。”
楚庭絮絮叨叨了那么多,没有一句话提到过“想念”的字眼,可却句句不离想念。
如果名字后面的话能被他坦然说出,我猜他想说的是:“陈娇,我很想你。”
真的很想很想。
以前的老一辈里,大多数夫妻也许都会被问到这样的一个问题:“你希望你和对方谁先走?”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个问题原来是有标准答案的,活下来的人不一定是最幸福的。
楚庭抱着墓碑,在墓园里睡了一晚。
他睫毛颤动,总睡不安稳,一晚上重复念叨了一个名字上十次。
直到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服,直到天边出现了曙光,他方从混沌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苍劲如怂的身影继续佝偻,步伐变得蹒跚,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等他离开后,我走到那个墓碑前,恍然似有一滴泪落。
墓碑上没有图片,只镌刻着一行清秀小字,“爱妻陈娇之墓。”一字一字,入碑三分。
后来我问过楚庭,他生命中女人来往皆过客,我何以对他独特殊?
他在我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似要将所有隐晦、难见天日的爱意都封缄于这个吻中。
元旦过后,公司上下开始进入到正常运转状态中。
资金链充足、人才也够。真正让我惆怅的却是,我应该如何在风投界立稳脚跟。
季氏企业被远水集团并购,风投界中远水集团一家独大。再往下数着,还有赵创明投、同杉资本占着巨头位置。
小型风投公司在市场上自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偶尔接到个大项目甚至还能如雨后春笋蹭地一下把公司拔高了个。
可我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了大市场上,且我若与楚庭争高低,便不会委屈自己龟缩在一家小型创投公司中。
所以如何打出公司现在的品牌和声誉,变成了一件让我吃不好睡不饱的棘手事。
顾柬为了让我开心,特意约我去桂安海散散心、放松放松。
四年前,“陈娇”就葬身于这片海域,如今故地重游,我又要如何才能开心起来?
海面上有轮船驶过,破开海面,也发出鸣笛声阵阵;甲板上衣香鬓影,人们或欣赏夜景或高谈阔论。
我赤脚走在沙滩上,白沙细碎,却刺得脚板生疼。我的脚踝也像被看不见但嚣张猖狂的海藻缠上,连带呼吸一同被缚住。
顾柬甫一转过头,就发现我脸色苍白得不对劲,低声询问着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我呼吸急促,整个人踉跄着步子摔倒在地上,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着。
我的喉咙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隔着人山人海的狂欢,我像看到了季佳芮步子款款朝我走来。
她手上戴着一条镶着细钻的手链,宝石被打磨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坠了下来。她的手指细长如葱段,指甲上戴了甲片,透出淡淡的樱花粉色。
这样一双极美的手,却莫名和当初轮船上推我入深海的手重叠在了一起。我连忙摇头,试图把脑海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红色高跟鞋停留在我面前,话语清脆若流水激石:“她怎么了么?你们需要帮助吗?”
季佳芮问的对象虽然是我,但视线一直落在顾柬身上。
她的口吻也自带一种亲昵与熟稔,让我产生一种她与顾柬本就相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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