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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池点了点应了。
“也不必如何,宁安伯府自身难保,只要咱们这里别出了内鬼,他们就不能拿咱们如何。”
内鬼?
听见这两字,阿池立刻想起了后院那几个谢凤安的妾,她抿嘴笑了笑:
“姑娘,天也凉了,也该做些冬衣,后院那些女子针线上都还不错,明日我就收拾些棉花布料送过去,让她们赶制些冬衣。”
赵肃睿看了阿池一眼,点了点头,沈时晴的这些丫鬟能文则文,能武则武,总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倒比他朝堂上那些踹一脚只会就地躺倒的废物们得用多了。
“明日我带图南出去骑马,你和培风一道守着咱们的庄子,要是谁敢妄动,你只管处置了,回来有我替你兜着。”
“是,姑娘!”
赵肃睿挥挥手让阿池退下,自己披着发斜坐在床上,又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这是沈时晴的旧作,今日被赵肃睿翻找了出来,挂在了墙上。
赵肃睿觉得这画还是挺有意思的,画轴正中,几只斑斓的雀鸟站在枝头上,个个活灵活现神态闲适,有一只还有闲情逸致去看花枝上的花,可就在这些鸟身后的天上,一只鹫鸟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仔细端详,赵肃睿觉得这些雀鸟就是沈时晴画的她自己。
只看这画中意思,她大概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盘中餐,只是困顿已久,无力挣扎罢了。
“沈三废啊沈三废,朕可以替你将这谢家上下处置了,可你要是在朝堂上也敢一退再退,就别怪朕换回来之后拿你的人头来消气了。”
说话时,赵肃睿随手拿起放在了案上的银簪,对着镜子里沈时晴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
别庄最深处的一排厢房只剩一间还亮着灯。
厢房里陈设简单,只一床一桌两凳,桌上连张桌椅帔都没有,只素着刷过清漆的木头面,床上倒是好些,虽然没有幔帐,铺着的被子好歹是绸面的。
女子守着桌上的灯坐着,手上拿着一件做了一半的男人的中衣,却迟迟下不去针。
第六十三阵风声过去了,门外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女人连忙站了起来去将门打开,一个穿着小袄的丫鬟闪了进来。
关好门,等在屋里的女子低声问:“如何了,今夜外面那么吵嚷是出了何事?”
婢女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镯子递给她,微微喘息着说:“姨娘,我想尽了办法也没到前院去,少夫人那的几个丫鬟防贼似的防着咱们。”
收回那镯子扣在掌心,被称作“姨娘”的女子皱着眉头说:“来往的小厮,洒扫的粗使丫头,能帮咱们传消息的你一个都没笼络了?”
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女子又是一阵气恼:“我让你去寻从前被发配到庄子上的青莺你也没寻到人?”
“这我倒是问了守门的小丫鬟,小丫鬟说青莺前年就被配了个种地的佃户,早就连庄子都不让进了。”
听闻此言,女子紧皱的细柳眉微微一松:“当年都在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真没想过她会落到这等田地。”
深吸一口气又泄了,她的神色也不像方才那么严厉:
“除了这个你就再没问着什么有用的?”
小丫鬟摇了摇头,怯生生地反问:“姨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府里呀?”
这下,沉默的人反倒成了夏荷。
厢房里又冷又静,夏荷低着头,一面念着自己的孩子,一面又焦心自己的前程。
突兀一声啜泣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哭什么?”
“姨娘,咱们还能回府里吧?今天那小丫头跟我说,青莺因为连着两胎都是女儿,每天都被她家男人打骂,前几日拉磨的时候慢了两步,硬生生被踹下一个刚成了形的胎儿下来,那之后人就不成了,被人扔在了外头草棚子里,怕是活不过几日了。”
说着说着,又惊又怕的小丫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要是咱们回不去府里了可怎么办呀姨娘?”
夏荷无言以对。
转头看向桌上自己做了大半的中衣,心中竟油然生出了一股恨意来。
与夏荷相邻的厢房里寂静无声,仿佛房里的人早就睡下了。
两道人影贴在墙上,静静地听着夏荷屋里的动静。
“姨娘,夏姨娘她们怕是没有得着什么有用的消息。”
“没用的东西。”崔锦娘轻骂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衣衫。
“那沈时晴想让我们老老实实任她拿捏,我就偏不如她的意,明日赶在午食之前你找个由头让夏荷发作你一番,闹得越大越好,你趁机往前院跑,只看一件事,看看有没有人往能关人的地方送饭。”
“是,姨娘。”
小小的院落中暗潮涌动,最东头的厢房里酣睡的柳甜杏声音软软地说着梦话:“抱着安姐姐睡,比抱着少爷舒服。”
安年年无奈地将她的头轻放在枕头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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