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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暑时节,原太后趁着太皇太后身子利索了些,司徒凌又还在宫中,以及一些别的目的。便在清凉殿办了个一家人的小宴。
殿旁有一处人工开凿出来的湖泊,湖中心盛开朵朵芙蕖。那儿吹过来的暖风都带着清甜的香味。
饭后,司徒凌冲着楚越甜甜笑着,说还想吃些嫂嫂做得刨冰。太皇太后问,“什么刨冰。”
“是皇后自己捣鼓的,在一些捣碎的冰块上放了些瓜果和马奶,臣妾上次尝了也还不错呢。”原太后替楚越回答了。
司徒凌立马又炫耀似地说,“这是一种做法,上回我去吃还有其他的。有的单放酸浆,有的放蜜浆,还可配以桃子、桑葚或者是甜瓜,这样的天来一碗。”她啧啧了两声。
那样子,没尝过的人都要觉得肯定是什么绝世珍馐。
连司徒邑都来了兴趣,含笑看了眼身旁坐着的楚越。
楚越也笑了,“方才桌上炙肉多,臣妾下去备点梨子的甜刨冰吧。也好下下火。”
“我同嫂嫂一起去。”
司徒凌抬起帷幔小跑着过来,行动间一点都不像个人妇,倒还跟个小女孩一般。
楚越想到前些日子司徒邑说他来安排司徒凌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安排法。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女孩的脸上看到那般哀默的神情。
司徒凌和前几年的她真的太像、太像了。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长辈膝下的欢乐无忧,再到不由自主的被安排了婚事。
百转千回,从心生被折腾到心死。
女孩啊,为何就一定要被束缚在婚姻之上呢……
等备好刨冰回到清凉殿中,已有乐馆抚琴敲钟,雅意正浓。
原太后看了楚越一眼。楚越立即明白,又回身和田轻语交代。司徒邑察觉到这样的对视,稍稍瞥了一眼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过了一会就有十一二个桃衣水袖的舞姬翩跹入场,这些个年轻的女孩子各个生得粉妆玉彻,随乐而舞,翘袖折腰间风姿万千。
太皇太后闻着声,又悄声问了两句身旁的小黄门。
无需刻意多说,也明白了里头的文章。楚越才多大的孩子,回宫也不到一年。多半还是她婆婆的意思了。
老人家虽说前些日子病了一段时间,可是脑子里还是很清楚的。底下这些人的心思几个又能瞒得过她去。
司徒邑面上扬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冷笑。待舞毕才说,“这些人瞧着面生,母后费心了。”
原太后含笑说,“是你媳妇选的人。”她看向楚越,眼神里不掩饰的喜欢。
儿媳妇大方给后宫添人,听话又懂事,几个婆婆会不喜欢呢。若往后一直这么顺着来,一些小的毛病便也懒得去寻她的了。
司徒邑先前没说话,等过了一会才开口问楚越,“皇后觉得下头哪个最好看?”
这些个女孩子说是楚越备的,但其实都是田吩咐下去选上来的。她和坐着的其他人一样,也是头一回看见她们。
不过一定要这么问她,她就抬手随便指了个最高的,“她瞧着挺好的。”
“好!”司徒邑似有些赌气一样,立刻让成奎带到甘泉宫去候着。
原太后拿起刨冰的漆碗,极为满意地吃了几口。
这场小小的家宴,便随着司徒邑的提前离开也提前散了场。
那被接走的舞姬姓周,服侍司徒邑了两个晚上后便被封为了美人。那两天一直就在甘泉宫内伺候,后来被安排居住到了掖庭,司徒邑也没怎么再找过她。
大长公主是皇室家宴后的第二天来承凤殿的。楚越不愿意见她,便称不舒服隔着屏风听她说话。
“再贤惠也没见你这么贤惠的,你也才回宫多久?什么时候献美人不行?就这么急着现在送?万一那舞女怀上了,还是个皇子怎么办?”
她不以为然道,“怀上了不也是我的?”
“是你的也不一样!”大长公主透着薄薄的丝帛屏风看她,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大半年时间说不上长,你现在没怀上倒也还没什么人说。只是邑儿后宫里的人确实太少了,今天一个舞女,明天一个臣女,后面的日子你又打算和几个人分宠?”
“越儿啊,先紧着自己罢。”承凤殿外蝉鸣阵阵,屋子里头大长公主喋喋不休。
楚越打了个哈欠,忍着困意回说,“知道了。”
过了几日,天气稍微凉爽了一些。司徒邑带着几个年轻的心腹臣子外出游猎去了。
楚越就算是自己无心打听,也总有人到她耳边来吹风。
大长公主这些时日来皇宫来得勤,去长乐宫看完太皇太后,总要来承凤殿和楚越说上一会的话。
即便楚越句句敷衍,她也丝毫不在意。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越来越不能掌控住原太后了吧。
卑微的小鸟已经生出了自己的羽翼,又怎么会再事事受人摆布。
大长公主还是在生气司徒邑游猎带上了曹燊的事,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邑儿也太不顾忌着你了,早前发生了那事,他还能继续宠着曹燊。这是把皇后的脸往哪放?”
楚越揭开案几上的香炉,看了一眼里头,又盖上了。“宠便宠,需要顾忌我做什么?”她甚至还觉得这架势颇有些盛宠过后再算总账的意味。那日曹燊说了那样大不敬的话,若是后来给了一点小惩戒还是正常,偏后来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还越来越宠爱。倒让人觉得蹊跷。
帝王不一定要爱面子,但是为了更好的在群臣中树立威信,一定要在乎面子。
等丞相一党垮了台,司徒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弄死曹燊的。
“你可是皇后啊!”大长公主柳眉竖起,看不到这些层面的东西,只是恨她不争到这个地步。那把她推上来有什么用。不需要太抓着权势,可也不能这般事事忍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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