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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时间来到了年月。
生机勃勃的春天,姹紫嫣红的春天。桃花的粉,迎春花的黄,梨花的白,路边的二月兰的蓝,墙边的白桦树枝头上那发亮的嫩绿,以及笼盖着这一切的广阔天空的碧蓝,这些元素描绘出一幅喜兴美好的画卷。
王霖走在这画卷中,没有一丝欢喜。
生父李求安明天将进行第二次胃部切除手术,这个沉甸甸的事实让她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此外,她直到现在都无法叫他“爸爸”。她认为自己并不怨恨他,更没有嫌弃他,但她就是莫名地开不了那个口。
“你应该叫他爸爸的。不用顾虑我,我不会乱想的。”母亲姚春林常常劝她。
梁自得则说“你宁可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想和那段悲剧有关?”
谁都对,谁都有道理。
但是,谁都不能使她下定那个决心。
王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病房,见到了半躺在床上休息的生父李求安。
她忙问“检查都做好了吗?”
“刚刚做完,都挺好。”李求安慈爱地看着她。
经过半年相处,王霖已经适应了他的这种目光。她小心地扶着李求安在病床上坐好,然后再看看病房里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好的。
李求安问“晓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王霖说。“您忘啦,她今天要来看您的。”
李求安笑笑,其实他就是想找话题跟女儿多说两句。
“放心,她休养得很好,完全恢复了。”王霖坐到他的床前。“您且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手术呢。”
李求安却是发着愣。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用总来看望我了,我一个人能生活得很好。”
“为什么?”王霖没到他会这么说。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占用你的时间。”李求安苦笑。“你忙自己的工作去吧,医院会管我的。”
王霖脱口而出“我怎能丢下你不管呢?”
“你为什么不能丢下我不管?”李求安反问。
王霖语塞。
是啊,她为什么要管他?
是因为朋友吗?朋友并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
是因为他是她的生身父亲吗?既是如此,她怎么就叫不出“爸爸”?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用解释。”李求安仍是苦笑。“有我这样的亲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非但不恨我,还来照顾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王霖本能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李求安愧疚地看着女儿。“孩子,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怪我。”
“不,您也没有错。我一点也不恨您,真的。”
李求安的眼泪几乎跳出来,但是他忍住了。
这时候,王霖收到了苏晓的短信。
她看完短信马上对李求安说“晓晓到了,我去把她领上来。”
“去吧。”
王霖一离开,李求安便潸然泪下。
他竭力克制那情感的洪流,以衣袖胡乱地把眼泪擦干。苏晓要来了,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不能再让那个纤细敏感的人为他忧心。
李求安把眼泪擦干不到两分钟,苏晓就到了。
其实这几个月来,苏晓看望了他很多次。今天她来,肯定是想为他明天的手术打气。
“李叔叔,”苏晓亲切地唤他。“你好吗?”
李求安慈爱地说“我很好,你呢?”
“好得很,结结实实地长了好几斤呢。”苏晓苦笑。
李求安放心了。
苏晓温柔地对他说“明天的手术你且放一百个心。医生说了,做完这次手术您就没事了。以后注意调理,和正常人差不太多的。”
李求安只是笑笑。
苏晓见他情绪不高,于是问“念恩还是不能叫你‘爸爸’吗?”
“这不能怪她。”李求安摇头苦笑。“孔子说‘忿思难’。真有道理。当初我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做事想到后果,又何来今日这一切?连我自己都做不到,又怎能要求孩子接受那些悲剧?”
苏晓也深有感触地说。“人的执念是很强大的。秦复虽然怨你,但是等到他自己较上劲,也一样控制不了自己。”
“晓晓,你当时真的不害怕吗?”李求安问过很多次了。
苏晓再一次回答“不怕。秦复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不会真把我怎么样。而我也渴望着得到解脱。我们是各取所需。”
李求安又问“你现在能面对你父亲遇难时的画面了吗?”
“那个画面不能再支配我了。”苏晓说。“当然,我永远深爱苏敏。”
李求安点了点头。
他忽而感慨起来“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太玄乎了……素琴像你,秦复像你父亲,你又深爱着你父亲。我有时候会想,老天这安排是否太偏心秦复了?我并非在嫉妒他,我只是在想,难道他不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说,他需要付出什么?”
苏晓也不禁思考,天意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晓晓。”李求安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你别听我这神神叨叨。有些人就是命好,八字硬。”
“其实我也一直认为,宇宙万物都在遵循着一种平衡规则。所以,没有完美的安排,一个人也不可能样样好处都占着。”
“是的。包括喜怒悲欢,生老病死。”说到这里,李求安灵机一动。“晓晓,你认为人的生命为什么会结束呢?我指的不是生理层面的说法。”
这个问题竟然让苏晓的心头一动,人都出神了。
过了半晌,她喃喃说“经历完注定的机缘,遇见了该遇见的人,尝够了一切的喜怒悲欢,生命也就结束了。至于肉身将如何毁灭,上天自有安排。意外,疾病,甚至自身的放弃……”
“对,太对了!就是这个道理!”李求安拍手称赞。“晓晓,你真聪敏!”
面对这称赞,苏晓却高兴不起来。
一股莫名的强烈不安在她内心升腾起来。
她本能地握住李求安的手,近乎肯求地说“李叔叔,请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生活下去。”
“傻孩子。”李求安笑了。“我看胡思乱想的人是你。你太敏感了,这对你自己很不好。”
苏晓凝视着他说“等您手术恢复好了,我将给您找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从今往后,您与书籍相伴,平静安康地生活。至于念恩,她需要一些时间,您不要急。”
李求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念恩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楼?”
苏晓忙说“秦复想和念恩聊两句。”
李求安听了,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小花园因而一派暖洋洋。
秦复和王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交谈。
“王霖,请你放心,这次手术之后,李秋冰的身体就没什么大问题了。”秦复说。
王霖忙说“谢谢您,秦先生。”
“你不用对我客气。”秦复看着那张与孟素琴并不相像的年轻面孔。“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王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打量起这位气宇不凡的长者。
她发现秦复虽与李求安年岁相当,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李求安平凡,沧桑,温和。秦复看上去也温和,但他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强势,以及一丝微妙的危险气息。
王霖鼓起勇气说“秦先生,您并没有亏欠我什么,没必要给予我太多关照。”
“你言重了。”秦复笑了。“你是晓晓的好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我只不过是在帮朋友的忙,而且这也不费什么功夫。这样可以吗?”
王霖无法承受一个大人物对自己如此委屈求全。而且她也知道,对方这么做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些,于是她点了点头。
秦复看到她这个反应,欣慰地笑了。
他又问“王霖,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李秋冰的吗?”
“当然。”
“其实我后来找到他,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霖愕然,“这个怎么说?”
秦复解释说“我有一位好朋友,她有一个儿童慈善基金会。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有人以‘李念恩’的名字往她的基金会捐款。数额很小,但是每个月都按时捐到,并且持续了两年。我这位朋友也知道李秋冰的事情,于是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就这样找到了你父亲。”
王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秦复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孩子,继续说下去“李秋冰为什么这做,我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理解他,但是我知道,他很爱你,一直很牵挂你。当然也是因为对你的爱与牵挂,使他走到了日光之下。”
王霖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喉咙沉甸甸的。
“期待着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中与你相遇,就是他这些年生存的动力了吧。”
王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宽恕一个人没有那么难的。你看,连我这种恶人都做到了。”秦复半开玩笑。“你呢?虽然我和你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王霖不禁问“您是说,我其实对他是有怨恨的?”
“再也没有比孩子不肯叫自己一声爸爸更能伤一个父亲的心了。”秦复苦笑。“这种滋味,过去我在秦涛那里没少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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