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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当我天幕山无人?”南宫阙的怒火也是一簇点燃,放下耀光,手握着那磨了大半天的含恨刀便朝马场外高高站在马车上的宫情一跃而起!

天幕山与宫情纠缠那么些年,最终放弃,最大的缘由,不是天幕山不敌宫情这个叛徒,而是天幕山最终顾全大局,为了边境考虑,退步三舍。

可是如今,宫兰亭已然可以独当一面。退一万步说他即便真有是什么不足,但还有沈煜这个既可做得军师运筹帷幄于帐中,又能握戟上阵斩敌人于马下的将相之才。

边境老百姓安平可保,还顾及宫情的性命作甚?

不过宫情自打上了战场后,几乎是不曾有过败绩,他早就已经站在高峰多年,看人自来是用鼻孔的。叫他垂头看人,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这人曾经是他的师父,甚至是岳父。

“老贼,常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个前浪还瞎折腾什么呢?”他桀桀一笑,眼里全然是对南宫阙的冷嘲热讽。

也是了,当年南宫阙以为他几乎是自己的女婿了,天赋又高,自然是倾囊相授。

所以南宫阙会的,宫情一样会。

如此也不怪宫情如此自信满满了。

但是他却忘记了,兴许任何招式绝学,都是一样的,甚至他会比作为师父的南宫阙要好。

可是,唯独有一样他是比不得南宫阙的。

那便是经验。一个人活了那么多年,难道那些日子和饭是白吃了不是?

更何况如今的宫情满心骄傲自负,加上这四下并不见多少天幕山的弟子,马场里又全然是些他看不上的妇孺孩童。

他肆无忌惮地朝南宫阙迎过去,不允许他靠近这马车,免得惊扰了这马车里的儿子宫忆音。

脚踏离这马车时,还不忘得意地朝马车里的宫忆音叫道:“儿,看清楚了,这便是你的外祖父,他要阻止爹救你!”他以为,这样的话会刺激到南宫阙。

毕竟南宫阙那些年和自己较量,为的不就是迎回阿音的骨肉和阿音的尸体么?

但是他的得意洋洋,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复,更没有看到南宫阙气急攻心,反而听得南宫阙讥讽笑起来:“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有你这有眼无珠的才当做至宝。”

宫情听了这话,却是误会了,断然没有去想过那宫忆音不是自己的儿子,反而以为南宫阙这样说,是因为他这老贼已经另外娶妻生女,还生了一个像极了阿音的女儿。

所以他怒了!“老贼,今日本将军便将你斩于这马场,然后将你那小女儿掳走,百般折磨。你说再养个几年,是不是也能给我做妾了。”他说完,果然如同预想中的一样,看到了南宫阙愤怒的面孔,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那可是他的亲孙女!他竟然如此口出污言秽语,这让南宫阙不由得再一次后悔,当年自己怎么会因贪他天赋,收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弟子?

宫情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最起码在这唇舌上是的。

却不知道,他那自以为是仅够的两组私兵,如今已经溃散不成样子了。

天幕山的弟子早就在暗中等着,方才随着宫情那一声令下,他们也都出来了。

一样是天幕山的武功,可这些私兵到底是假货,在真正的天幕山弟子面前,人数又不占优势了,自然连连败退。

可怜那宫情对自己这些私兵充满了自信,早就被南宫阙引得远了。等他意识到这老头没有与自己真正较量,反而将自己引着离开马车,不由得怒起来,“老贼,我看你是找死!”本还想看在阿音的份上给他留一份全尸的。

“是么?不如你回头看看?”南宫阙眯着眼睛笑起来,提醒着宫情。他很想一刀斩下宫情的人头,可又那样

的不甘心,就这样叫宫情死了,反而是便宜了他。

宫情闻言,忽然心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扭头回去,只见自己从来捧在手心里的宫忆音,竟然叫几个毛头小子从那马车里粗鲁地拖下来,就这样粗暴地扔在了那铺满了雪的地面。

“我杀了你们这些狗东西!”他怒吼,好似那被拖下马车扔在雪地里的不是宫忆音,而是他自己一般。都不管南宫阙,横冲直撞就朝着马车旁边返回去。

当然,他也发现了这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天幕山弟子。

应该是刚才那个了不得的红衣小姑娘带来的。也怪他,竟然没留意到,天幕山近年来居然有这样大的变化。

但是等宫情到那马车旁时,却是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此刻的宫忆音被宫染夜提着脖子,长剑就架在他的喉咙旁边,一旁还站着几个小子。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几个小子和那红衣小姑娘一样,不能叫人小看了。

只是他觉得,提着剑这个小子,有那么一点眼熟,目光带着些探究。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只怕那小子真一个手滑,伤了宫忆音,于是当下便紧张道:“放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怪宫情看着眼熟,毕竟这揪着宫忆音的,本就是宫染夜啊。他听到宫情的这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祖父客气了,可是您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给的啊?您连自己的性命,只怕都顾不上了。”

这一声祖父,并没有让宫情感觉到什么天伦之乐,反而只觉得背脊骨发凉。一时龇牙欲裂地看着宫染夜,仿佛与他之间有什么苦大仇深,“孽障,还不放了你小叔!”

而宫情这话一说出口,最不满的就是以沈家女婿自居的元招,“老眼昏花了,这茶里茶气的狗东西如何同我岳父相提并论?”

他这话把宫情的目光引了过去,只见着眼前这少年身长玉立,一张脸长得十分英俊,有一双带着些异域的深邃眼睛,使得这本就俊俏的面容越发引人注目。心想竟然是个西域人,什么时候天幕山和西域人还搭上了线?

不过这些他也顾不上了,而是紧张担忧地看着宫染夜剑下的宫忆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他的状态,诠释了这几日云绮的样子。

“放了你小叔,我只带走你弟弟。”宫情在沉默片刻后,觉得自己算是做出了让步。毕竟一开始,他要的就是宫染夜,而非那还年幼的宫琮儿。

宫染夜大概是叫他给气笑了,爆了一句粗口,“老子以后改姓了,不姓聂就姓云。”然后没理会宫情,而是看朝明玥身旁的杜子规,“杀了么?”不管如何,这是他们知晓,最后一个杜家活着的人了。

杜子规温润一笑,“我的亲人,活着的都在这里,他不能算。”

这话对于宫情来说,宛若哑谜一般。

他也不知道,就这么说话的功夫,他那些私兵已经兵败如山倒,天幕山的人逐渐收尾。

煌月也骑着马朝这马场大门口走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匹同样雪白的高头大马,一着儒衫阔袖的儒生打扮青年坐在上面。

他戴着帏帽,看不清楚脸,那风卷起的时候,他袍裾袖笼随风猎猎而起,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宫情收回目光,并不关心他是何人,只是对于煌月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之人,还是爱惜的。只是眼下他也清楚此刻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不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是指望不上了,便是宫染夜这个孽障剑下的宫忆音,也牵制住了自己。这一刻的宫情心有不甘,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怨恨,他咬牙切齿地抬着头朝缓缓走来的南宫阙看去,“阿音在天上看着你呢!今日你杀了她的夫君和儿子,往后每日她必然出现你梦中对你百般折磨。”

说着,看朝那明玥手里牵

着的耀光,“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真讨人厌烦。”一个小脑袋从耀光和明玥身后挤出来。

音铃声和她的话音响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听到了‘咻’地一声,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道‘刺啦’声。

是飞箭穿透皮肉的声音。

然后便是那宫忆音痛苦的吃痛声。

煌月在马背上收起了弓,翻身跃下马,大步朝着这宫情走来。

宫情皱着眉头,他竟然一点都没留意到这支箭,直至到了自己的耳根后,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是避开了。

所以那支箭,理所应当是刺穿了宫忆音的肩膀。

宫染夜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旋即释然地笑起来,“你果然最爱的还是你自己。”本来他还以为,这祖父再怎么坏再怎么恶心人,但好歹他对阿音祖母这个所谓的‘儿子’是真心的。

可是当下此情此景,有那么一点打了宫染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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