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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 “这个老狐狸……”
赦大老爷与乖孙女七七,毫无国公爷威严的坐在厚实的羊绒毯上玩耍,与贾琮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李家的这桩事。
一说起周炯配合他唱了这出戏,赦大老爷就撇嘴吐槽了起来。
“内阁里的那几个,肚子里都长了十八个心眼子。我原本是真的想找个借口把李鹤年这厮拉下马来,好给你跟林丫头出出气,没想到让这个老狐狸给利用了。”
说到此处,赦大老爷郑重其事的跟贾琮叮嘱道“你可别被这老狐狸给骗了,他看不上李鹤年这个女婿是真的,但关心闺女与外孙也是真的。信不信过几日他就会求陛下将李鹤年贬出京去,甚至是不惜罢官也要让他女儿一家从这摊浑水中脱身。”
贾琮哪里敢不信,别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能在坐到六部九卿的人,哪个不是长着十八个心眼子?
估计周炯的所作所为,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就是没往外说。
“这也怪他自己,当年眼馋你爷爷抢回了个好女婿,想要有样学样,没想到抢回家的是个白眼狼,嘿~”
幸灾乐祸的赦大老爷给贾琮讲起了古,原来周老爷子也是被榜下捉婿给害了。
昭武三十六年的甲辰科人才济济,不说被代善老爷子抢回荣国府的探花郎林如海,当年上榜的进士,基本上都在官场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周大相公偏偏就挑了个李鹤年,二甲传胪啊,全国第四名,竟然是个满脑子蝇营狗苟的蠢货。
蠢都没什么,有他这个岳丈老子,就算没啥大能力,混都能混到三品官去。
可偏偏这个蠢货还是个没脑子的白眼狼……
当时从翰林院散馆后,周炯花了大力气将其送去浙江担任某地的同知,想着过上一任就能调回京来。
恰巧遇到了昭武末年的夺嫡大乱,那会贾代善感觉京城这个漩涡不适合林如海这个官场新人,就与其商量让他留在江南,避一避京城的倾轧。
当时扬州巡盐御史空缺,老圣人得知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代善给他的好女婿求官,就下旨让林如海上任扬州。
那个时候,李鹤年一看同届的林如海得了巡盐御史这个大肥缺,眼红啊,立马也给他的岳丈老子去了书信。
可周炯知道,林如海上任扬州,那是人家姑苏林氏不缺钱,林如海能力也足够,老圣人专门让林如海去打理盐政的。
就他李鹤年在任上的表现,连个上中都不是,哪里能轮到什么好职位啊。
不过李鹤年蠢归蠢,到底是他自己挑的女婿,含着泪也得为其谋划谋划,就琢磨着让其去湖广某地担任知州。
没想到的是,李鹤年的眼界、能力、心性皆与其野心不匹配,竟然还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压根就看不上知州的缺。
甚至他还认为岳丈老子一直拿自己与林如海相比,处处嫌弃他,觉得让他去湖广知州任上,就是单纯的瞧不起自己……
这人嘛,千万不能钻牛角尖。
李鹤年这牛角尖钻的,立马就被浙党给钻了空子。
等周炯得知自己女婿走了前内阁辅政大学士褚邦正得力大将的路子,谋了个翰林院侍讲学士的空缺时,差点被胸腔中的一口老血呛死。
那会他亦是内阁辅政大臣、太子少保、东阁大学士,四相之一。
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上朝的时候朝中那些大臣似笑非笑的问他,阁老的女婿怎么投了褚相的缘,被褚相提拔去了翰林院……
去他娘的投缘,这狗东西这是拿他老周家的脸往地上踩啊!
看看人家林如海,老岳丈说让留在京外,半句不提入京为官的事。他周炯的女婿呢?抬着钱箱子去了褚邦正的门下求所谓的门路。
“所以说,周炯并不是不管李鹤年一家的死活,他压着李鹤年的晋升,一是给别人看,他周炯与浙党有嫌隙,并非同盟。二来嘛,实在是被白眼狼坑怕了,不是所有人都是伱姑父……”
贾琮完整的听完了周炯与李鹤年的故事,真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李鹤年跟岳丈老子姑父大人是同科进士,还是全国第四、二甲传胪。
如此高的起点,又有大学士当泰山,只要按人家周老爷子的安排来,此时的官位绝对不会比林爹爹低多少。
说白了就是太过急功近利,被人利用了还不知悔改,一心觉得自己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实际上心性才能品性都不怎么样。
“周阁老这一招厉害了,不但可以彻底斩去自己的软肋,顺带还卖了一波惨,最后还能落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一箭三雕,高,实在是高!”
赦大老爷细心的给孙女擦了擦小手跟脸蛋,将白白净净的胖娃娃抱了起来。
他看着还在感慨连连的儿子说道“所以啊,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能到内阁坐着的,每一个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周炯的话听听就好,他有自己的算计,咱们有咱们的谋划,不是一路人,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站一起就好。”
说罢,他没有在理沉思中的贾琮,抱着孙女就又出门去炫娃了。
被上了一课的贾琮一个人在书房内沉思了许久,最终自嘲道“这世上谁又能舍得功名利禄?就连魏老爷子都求一个身后名,何况别人呢。人家周炯把闺女外孙都舍了,咱不过是费几口唾沫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打嘴仗就打嘴仗吧,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事还得让宝二爷上。”
……
嘭~
贾琮一路直冲宝玉的院子,刚踏进小院的院门,就跟人撞在了一起。
“三爷恕罪,都怪奴婢走路没长眼……”
呃~
“袭人,你干嘛?我又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贾琮无语的看着跪地求饶的袭人,自从当初自己发飙,让老太太处置了一次袭人后,宝玉院中所有的丫鬟都算是彻底怕了他。
其中以袭人最甚,每次贾琮过来找宝玉时,袭人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说话间贾琮的吸了吸鼻子,低头一眼,袭人的脚边是一个碎掉的陶制药罐,药渣还带着热气,汤药的味道已经充斥四周。
“谁在喝药?还是说宝二哥被二叔揍了?”
袭人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吞吞吐吐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贾琮有些不耐烦道“别趴着了,起来回话。”
“是~”
袭人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依旧佝偻着身子,畏畏缩缩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贾琮再问“院子里有人生病了?怎么是你在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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