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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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本质</p>

在隔了不知多久后，浑身上下包裹着阴沉云雾的狂奔之鼠又一次载着自己的主人踏上了那片由无数亡者骨骸铺就的广袤平原。</p>

巨鼠顺应着自己主人的心情缓步走上了一座白骨山丘，这里距离后方的山峦并不算太远，因此空间规则也仍旧维持着稳定，只不过稍稍变得有些“粘稠”而已。</p>

修格转过身看向后方，直到此时，送行者们的身影仍旧停留在山峰之下。</p>

根据计划与约定，一旦修格离去，鼠人们便会立即开始采取措施，将自己的聚居地彻底封锁、隐藏起来。</p>

往后，这个来自梵恩的古老种族便会在这用另一文明的遗迹改造而成的居所中渡过一段漫长的学习与发展时光。</p>

修格看向了那站在送行队伍最前面的佝偻身影，抬起手来挥动了两下，于是那影子便也抬起了自己的枯瘦的手臂，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摇晃，那模样让修格联想到了德兰平原刚刚开春时，在寒冷微风中摆动的植株。</p>

从嫩芽到巨树的道路注定无比漫长，然而暗渊荒原中的混沌却又使得这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失却了时间尺度的禁锢与束缚，在大量变量尽归混沌的情况下，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精准地计算出一个文明从启蒙到崛起所需要的具体历程。</p>

“祝你们一切顺利。”</p>

修格开口说道，然而暗渊荒原上的风暴呼啸不停，这声音终究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了。</p>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潜藏于修格精神海洋之中的庞大金属圆盘破开海面显现而出，随着无穷魔力的注入，精密的齿轮与链条开始运作。</p>

伴随着有序且沉闷的金属声响，圆盘凹槽当中的魔力状态亦在不断地发生改变，在修格的调控下，与阴沉暗影混杂在一起的魔力被单独地抽离了出来，这些透明澄澈的魔力水流被塑造成了锋锐的利刃，并果断地落向了狂奔之鼠栖身的凹槽之中。</p>

几乎只是一瞬间，那些自愿留在鼠人栖息地的恩斯特家族灵魂便得到了自由，它们与修格，与金属圆盘和狂奔之鼠间的魔力链接就这样被修格轻巧地切断了，这种行为看似危险，但却并没有对双方造成任何的冲击与损伤。</p>

在链接终止的同一时间，修格将一部分魔力递送到了链接的另一端，这些魔力的总量相当有限，但却足够这些以目盲鼠群为形态存在的“家族长辈”们在这混沌的世界里获得近乎无限的生命了——从此之后，他们将不再是受限于修格或其他魔法仪式的造物，而是与鼠人群落中的战士与祭司们拥有相仿地位的“神祇顾问”。</p>

轻微的波动传来，那是女伯爵亚历珊德拉发出的低沉叹息。</p>

这些魂灵与意志曾在黑日结社所设下的大地母神秘仪中被困缚良久，秘仪的力量让无形的魂灵与意志相互融合、碰撞，在这些亡者的认知中，他们互相之间其实早就已经成了难以分割的整体，然而现在，却有一部分灵魂分离了出去，这一过程所带来的冲击与空虚感显然并不好受。</p>

然而亚历珊德拉终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p>

毕竟对于这些曾经的军人们而言，能够再一次亲身走向斗争与战场，能够又一次地加入到铁与血的纷争中，便已经称得上是无上的追求与享受了。</p>

更别提，这场战斗的敌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p>

修格将自己的心神从金属圆盘的轰鸣中抽离，于是那庞大的精密造物重新下沉，修格将目光抬起，认真地看了看从那座高耸山峦的裂缝中露出的温暖光辉。</p>

现在修格已经知道了，那光辉的源头并非神迹，也不是隐藏在暗渊之中的某种信标。</p>

那是一块陈旧的纪念碑，一块来自过去，但却贯穿了未知与将来，完完全全超脱了时间维度的伟岸纪念碑。</p>

蕴藏于其中的秘密构成了他的灵魂与精神，赋予了他与那些扭曲存在对抗的理由与力量。</p>

“我要出发了。”</p>

修格望着那些温暖的光芒轻声开口，向着那些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先行者们道别，随后他便驱使狂奔之鼠转身奔下了山丘，身影便轻巧地消失在了淡薄的光芒里，一如那些在黎明时分奔向远方的游子。</p>

在步入熟悉黑暗的刹那，源自忒修斯的阴影庇护便立即从狂奔之鼠与修格的身体内部涌现出来，这些力量迅速地构成了虚无的盔甲与屏障，层层叠叠地笼罩在了修格的四周。</p>

在它们的庇护下，修格调整状态，将多个由阿齐伏整理、修改过的，能够适应暗渊环境的特殊魔法仪式构筑了出来，紧接着，作为修格一部分力量载体的命运根须与卡尔戎之触纷纷涌现，它们构成了这些魔法仪式的承载基底与节点，将原本只能笼罩一小片区域的魔力朝着周边发散而出。</p>

于是，那些原本在修格刚刚抵达暗渊荒原时不断造成干扰的混乱规则，便在这种特殊的应对方法下退却了，空间的尺度迅速回归，而狂奔之鼠的行进速率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p>

“我们该往哪個方向走？”</p>

修格在心中大声问道，于是忒修斯立即给出了回应——一道阴影从屏障内抽离出来，优雅地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指向了缥缈的远方。</p>

“顺着这个方向走，就能找到暗渊宫廷了？”</p>

“呵。”</p>

忒修斯冷笑了一声：“你如果不信任我的导航，也可以自己摸索看看……当然，要我说，找到暗渊宫廷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解除这些屏蔽措施，这样的话，那些猎犬马上就会到你眼前了。”</p>

“然后呢？我从里面挑几只出来拉车？”</p>

“更大的可能是它们会把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起喊来，然后你就可以顺利抵达暗渊宫廷了，以排泄物和灵魂残渣的形式。”</p>

忒修斯的玩笑一如既往的恶劣，在怪笑了两声后，他补充道：“暗渊荒原一直都是那条蠢狗的狩猎场，即便你能够调用导师留下的些许力量，也不可能在这里与它正面抗衡。”</p>

“光是暗渊宫廷的衍生之物就已经如此难缠了，那么就算我真的找到了暗渊宫廷，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我还真能给它拆了不成？”</p>

修格一边端详着荒原远方天空中飘飞而过的巨大阴影，一边在心中质疑道：“之前还在延续基地里的时候，你就一直不愿意跟我透露其中的秘密，现在我都已经按照约定出发了，你也该说说你的具体想法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