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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何某先干为敬!”何文灿一举,一仰脖,一干而尽。
朱文羽也是一口干下,以他现在的内力,这点酒根本算不了什么,若是再运内力将酒逼出,更是千杯不醉,故也是随来随干。唐韵则只是在嘴边泯了一口便放下了,脸上已是微微泛红,更显得艳若桃李。
坐在一边的白玉苇实是不惯这种酒肉场面,心中暗皱眉头,眼见场上得空,站起身来,冲着朱文羽一端酒杯:“朱贤弟,此次天衣盟之行,得遇朱贤弟,实是愚兄平生大快之事。如今锦衣卫大军已到,朱兄奉旨回京面圣,愚兄便不陪贤弟了,这杯酒就算愚兄向贤弟辞行。还望贤弟莫忘了相交一场,得空往太湖一行,愚兄必定倒履相迎。”说罢便是一仰而尽。
朱文羽连忙站起身来,也端起酒杯道:“不敢,文羽得结识白大哥,实是平生之幸,本欲随大哥多处些时日,无奈皇命难违。但凡有空,一定再往太湖拜见大哥,再谈诗弄墨,把酒言欢,这杯酒算是文羽敬大哥的。”说罢也是一饮而尽,将杯底一亮。
“哈哈,好好好,你我兄弟有缘再见。愚兄告辞!”白玉苇哈哈一笑,将酒杯一放,冲着沙漠南宫灵团团一揖,转身而去,沙漠和南宫灵连忙站起回礼:“白帮主一路走好!”
那何文灿见白玉苇席上甩手便走,根本没和自己打招呼,分别未将自己这锦衣卫指挥使放在眼里,心中一阵不快,白玉苇只是个江湖上的草民,即算是什么太湖帮的帮主,自己要收拾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居然敢如此怠慢自己。只是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和朱文羽拉好关系,此人和朱文羽兄弟相称,投鼠忌器,恐怕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他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之人,心中虽微有不忿,面上却也是连忙站起身来,一抱拳,高声道:“白帮主好走!”
见白玉苇出得门去,何文灿又是连连招呼:“来来来,朱大人,唐姑娘,沙大人,南宫少侠,咱们再喝,再喝。”
这一顿酒杯来盏去,饶是朱文羽等并不喜这等桌上的勾当,却也耐不住那何文灿百般殷勤千般笼络,居然喝到天色见黑,自然又是走不成了,直到第二天大早,这才将银船交给锦衣卫同知苗建伟,自己带着唐韵沙漠连同南宫灵几人与那锦衣卫指挥使何文灿一道,再加上何文灿带来的几个锦衣卫下属,十余匹快马如风卷残云般直朝京城方向驰去。
便是在朱文羽何文灿等人一路打马奔赴京城之际,千里之外,成都以西的都江堰,此处以前秦蜀郡太守李冰所建的江堰闻名天下,千余年来分水引洪,川人得益无数,但此处却非人烟稠密之所,所居大多为氐羌人,汉人极少,但在宝瓶口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宅院,里边却有一个年迈的汉人老者,正自忙不迭地迎一中年壮汉进门:“老爷,您回来了?”
“嗯,家里怎么样?”那中年汉子居然是从天衣谷中逃脱的“血刀绝命”杜风!一边进门一边问道。
“回老爷,家中都好。”
“没什么人来吧?”杜风顺口问道。
“没有,老奴给老爷卸车。”
“别!别动!”杜风连忙抬手阻住:“你只管干你的就是了,这车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弄。”
“是,老爷。那老奴即刻吩咐准备酒饭,替老爷接风洗尘。”那老者忙点头答应。
“嗯。”杜风点点头:“去吧。”一边说一边回头掀开马车的帘子,里边躺着的正是玛雅!玛雅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却是怒目而视。
此处便是杜风的私密庄院。“血刀绝命”杜风乃一独行大盗,此处可谓他的老窝,从外边看实是寻常不过,但杜风历年也掠的财物珠宝尽数藏于此处,只是他也知自己犯案累累,树敌无数,故而十分小心,若非必要绝不回庄,就算回庄也是极为小心,万分肯定无人知晓方才秘密潜回,而庄中下人也尽数不会武功,根本不知主人做何营生,一概蒙在鼓中,可谓天知地知。此次若非在天衣谷中受了颇重的内伤,又带着玛雅,他决不肯轻易赶着个马车回庄。天衣盟二先生陈汉义临行前将玛雅交给他,自己去寻朱文羽的晦气去了。
杜风将玛雅挟在手中,走进屋去,直入内间,摸索到里间墙上挂的“宁静致远”字幅的后边,扳着一件东西一拧,只听咔咔几声轻响,那床已缓缓挪开,露出后墙上的一个洞口。
杜风带着玛雅钻进洞去,走了十几步,里边是一间石屋,左边摆着一张床,右边靠墙的地方却是堆着十几个大箱子。
“呵呵,玛雅姑娘,只能委屈你呆在这儿了,和老子历年积下来的十几大箱财宝住在一起,也是你的福份啊,哈哈哈哈。”杜风将玛雅放在床上,只觉腰酸腿疼,不由自主地骂一句:“他娘的姓朱的小子,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说罢找了条铁链子,将玛雅一只手锁住,解开玛雅的穴道。
“放开我!你放开我!”玛雅穴道一解,立时挣扎不已。
“哈哈哈哈,这链子是专门锁武林高手的,你解解试试?哈哈哈哈。”杜风得意地大笑。
“你想怎么样?”玛雅气喘吁吁瞪着杜风。
“我?老子还没想好,先锁你两天再说!”说罢揉揉发酸的手,也不理玛雅,自顾自走了出去,一会便又听到咔咔的声音。他受伤颇重,须得立时调息疗伤。
接连几日,杜风都按将饭菜送进来,又交空碗带走,也不理玛雅痛骂,也不多说话,急急而来又急急而去。
那铁链似是精钢打就,玛雅百般挣扎想法,都没法挣开,也只好暂时放弃,只得每次杜风进来痛骂一顿出气。
一转眼四五天过去,这日杜风大笑着进得暗室,玛雅见他那得意的模样,恨恨道:“笑什么笑?”
“哈哈,我武功尽复,为什么不能笑?妈的,姓朱的让老子吃这么大亏,迟早我会让他好看!”
“哼,你打得过羽哥吗?做梦吧!”玛雅不屑道。
“羽哥?叫得好亲热啊,那小子是你姘头吧?”杜风笑道。
“呸!你才姘头!”玛雅啐道。
“嘿嘿,老子就是你的姘头。”杜风嘿嘿一笑,突地盯着玛雅左右打量。
“你……干什么?”玛雅被看得发毛,怒道。
“嘿嘿嘿嘿,好像也算个美人儿嘛!”杜风摸着下巴淫笑。
“你……你……你别过来!”
“嘿嘿,二先生说了不能杀你,可没说不能动你啊,这么个小美人摆在跟前,要不尝一尝鲜,老子亏大了。”杜风越笑越色。
“你……羽哥会杀了你的。”
“什么羽哥不羽哥?”杜风恨恨道:“姓朱的小子找不到这里,他龟儿子让老子吃这么大亏,老子就玩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也算老子先收点利息!他妈的,还有何红花那个老妖婆,毁了我的屠龙杀手,让老子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你死了老子也要在你徒弟身上报仇!”说罢已是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杜风武功本就比玛雅高出一截,何况玛雅内功已失,只是赵敏教了她的许多但法,无剑在手便等若武功失,终是抵不住杜风,身上衣衫在杜风魔爪之下纷纷被扯破撕碎,挣扎了半天,突地一声凄历的惨叫,滚滚热泪已是如泉般涌出。
锦衣卫乃皇帝亲军,品秩虽不高,但却是职高权重,所用的军马自然也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三四百里的距离也不过两日便到,远远望见京城的城墙,朱文羽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一次因追踪萧无涯的银船出京,到成都,转丹棱,再征重庆,剿天衣盟,期间玛雅被掳,何红花被打死,陈汉仁自尽,鲜于澄和祝未风拼了个两败俱伤,武当掌门青峰惨死在石洞之中,发生了多少事,再加上陈老夫子留下的肚兜,自己和陈汉义居然说不定是亲兄弟,这一切一切,都让朱文羽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再不似原来那般将世间之事看得如此简单,心情也变得甚是复杂,真不知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值不值,只不过转念一想,天衣盟如此胡作非为,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又在各地制造灭门命案,还欲想以屠龙杀手危及大明朝廷,令百姓再遭战乱,自己再怎么想不通,恐怕也还是会这么做的,因为那种流离颠沛的日子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绝不愿百姓再去受这种苦,遭这种罪。
想来朱文羽等人进京的消息早已传到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耳中,朱文羽等人刚刚进城,回到府中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有圣旨传来,命朱文羽唐韵沙漠南宫灵四人即时进宫,御花园中见驾。
其时已过晌午,早朝早过,宣旨大太监曹海青带着朱文羽等人从东华门进宫。朱文羽在宫中生活多年,路径熟得闭着眼睛都能找得着,东顾西盼地随意而行,步履之间也是显得十分轻松随便。只见那守门的兵丁不认识,顺口问前边带路的曹海青:“曹公公,这守门的侍卫换人了?”
曹海青一张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小疙瘩,估计是小时候过天花留下的痕迹,他本是南书房的掌事太监,自高诵死后便成了朱元璋的贴身大太监,自然识得朱文羽,也知道朱文羽乃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而且这次出剿天衣盟得胜回京,定有封赏,自然也是巴不得能多有巴结,闻言笑嘻嘻道:“羽少爷,自上次那陈汉仁谋刺皇上,何大人已是奏请皇上将宫中所有的侍卫尽数筛查了一番,只留下了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但凡有些靠不住的已尽数替换,宫里九个门的兵丁也换了些人,皆由锦衣卫掌管,羽少爷自然不认识了。”
“哦,这样。”朱文羽恍然,也不再多问。
唐韵沙漠等人却是第一次进宫,于唐韵来说,虽然出身唐门世家,但毕竟此处乃是天子朝堂,皇家气度何等庄重,处处充满新鲜,禁不住地左看右看,一脸的好奇。南宫灵出身南宫世家,从小便被教养得不卑不亢举止有度,加之原本性子内向,武功又已入一流境界,内敛沉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于他而言,走在这青石砖的皇宫之中和在乡间碎石小道没什么区别,只是目不邪视地挺胸向前而行。只有沙漠,原本是山东曲阜的一介小小捕快,自来便知君威难测,平日里的天子都只是在话语和想象中才会说及,说到之时还需双手高拱以示天恩浩荡,今日居然要面与天子面对面相见,止不住地心中惴惴不安,手心出汗,只顾跟着前边的朱文羽低头而行,哪里还敢随意抬头乱看?
进得宫来,果见四处守卫的侍卫已是大半都不认识,偶尔看到几个熟面孔,也是危襟而立正在当值,见到他也不再如原来般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反而仍是丝毫不动地站在原处值守,只不过眼光一扫之间,脸上浮着一丝浅笑示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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