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2章 宫里宫外(廿五)文华召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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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贯皱眉道：“日新公的意思一贯自然明白，但此处依然没说明博硕克图为何就会老老实实遵旨……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依旧可能选择寇边我朝么？”</p>

高务实摇头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鄂尔多斯臣服大明多年，这些年来数次从征又额外得了不少好处，眼下鄂尔多斯谁还愿意与大明为敌？博硕克图就算回去，也不可能违逆众人，闹得众叛亲离。</p>

而反过来呢，他当年就是因为听信了布日哈图的鬼话才帮助哱拜，最终被害得软禁十年，威望扫地。现在既然有机会找布日哈图报仇雪恨，同时又能顺应部众之意，还可以向我大明证明自己早已幡然悔悟……这么多利好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p>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果然再也无话可说。王家屏啧啧称奇，道：“日新，你当年让顺义王软禁博硕克图之时，莫非就已经有了这些考量？”</p>

高务实笑道：“元辅高看务实了，其实当年之所以这样安排，最主要的用意是故意造成鄂尔多斯最高权力真空，让太虎罕同、伊勒都齐、古克尔岱三方势力维持某种平衡，于是就能方便我大明持续对鄂尔多斯保持操控，同时也能更快的渗透，使该部形成对大明的依赖。</p>

至于博硕克图本人……不瞒元辅，当时是打算等太虎罕同去世，才会建议皇上把他放回去，以避免伊勒都齐与古克尔岱两派在失去太虎罕同调和之下互相打起来坏了大局。”</p>

原来如此。</p>

众人这才相信高务实对蒙古诸部的了解程度确实不一般，各种布局不仅十分全面，而且妙到巅毫。那些自诩勇士的蒙古首领在高务实面前，个个如同五指山下的猢狲，纵有百般伎俩、千般能耐，到底也只能乖乖受着。</p>

不过，显然高务实还没说完，此时他又道：“博硕克图放回去之后，自然是要让他去找布日哈图碰上一碰，证明一下自己幡然悔悟的。</p>

不过，却也不能只让他自己一个人带兵去，伊勒都齐、古克尔岱二人也都少不了，也要派人一同前往。尤其是伊勒都齐……臣打算让他所部派出最多的人马。”</p>

朱翊钧奇道：“这又是为何？”</p>

“博硕克图的济农本部当年就有部分受创，这些年来太虎罕同为了证明忠诚，每次从征又都是鄂尔多斯各部中派兵最多的，因此受创也最重。现在鄂尔多斯内部反倒以伊勒都齐所部最强，太虎罕同、博硕克图母子的济农本部次之，古克尔岱又次之。</p>

这种局面并不太好，臣以为最好是博硕克图最强，伊勒都齐、古克尔岱次之。如此，博硕克图可以确保鄂尔多斯部不会分裂，伊勒都齐、古克尔岱二人又反过来能让博硕克图不敢作出一些背离朝廷的蠢事，这样便能确保河套始终尽在掌握。”</p>

朱翊钧恍然大悟，笑起来点头道：“不错，这个主意很好。而且……呵呵，朕觉得你这里头还有一个用意。”</p>

高务实也笑了，道：“圣明不过皇上。伊勒都齐虽是切尽之子，但却不像乃父那般，能够一切以大局为重，他是有一定私心的。</p>

因此，此番出兵若以他兵力最盛，其对博硕克图的态度就未必能做到毕恭毕敬，最终可能导致他二人之间产生一些隔阂……这对我大明而言也是有利的。”</p>

皇帝和诸位阁老们听了这些还好，一直处于旁听状态的董一元和刘綎却是背脊生寒，纵然他们都是高务实的嫡系，也不免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对侯爷有任何不忠之举，但凡侯爷有所命令，一定要立刻遵从、不折不扣，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走神之间，两人都漏听了接下来一些对话，直到皇帝的声音响起：“董一元、刘綎，你二人所部既然已经归国，如今西北有警，便也去西北适应适应，准备接下来在朝廷反击之时出力，如何啊？”</p>

皇帝问“如何”绝非提问，只有傻子才会说不行。董一元和刘綎连忙跪下接旨，不过答应下来之后，董一元却面有难色，启奏道：“皇上，臣年老多病，此次东征平倭已然颇不堪用，原欲乞休……今既有诏，不敢不效，然老迈之躯不足用，特请皇上垂怜，使臣子继舒代臣出征。”</p>

朱翊钧听得一怔，下意识朝高务实投去问询的目光，高务实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朱翊钧便问道：“董继舒是么？他如今所任何职？”</p>

董一元忙答：“回皇上，犬子时任赤城马营堡守备。”</p>

“只是守备啊……”朱翊钧略微皱眉，朝高务实看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朝兵部尚书宋应昌望去，问道：“本兵，山西三镇或者陕西三边如今可有游击空缺？”</p>

宋应昌道：“回皇上，山西有偏头关游击暂时空缺，宁夏有兴武营游击暂时空缺。”</p>

朱翊钧点头道：“那行，董一元，令郎便先擢为宁夏兴武营游击，此次……就先归于刘綎麾下效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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