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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可战方和(十一)</p>
恰台吉领着俺答的宿卫亲军刚走，俺答的心腹火屯倘不浪就带着七八个亲卫匆匆赶来了，见大汗亲自打着火把站在汗帐门口，一时没来得及多想，远远地就喊道：“大汗，来袭之敌只有千骑左右，末将已经集合部众，马上可以出兵将其击退！”</p>
俺答大怒，喝问道：“混账！你没收到本汗的命令吗！为何不遵我号令谨守营寨？谁让你来的！”</p>
火屯倘不浪呆了一呆，迟疑着答道：“可是明军不过千骑，末将觉得……”</p>
“如果偷袭的明军不止这千骑又如何？”俺答火冒三丈，一双虎目瞪着火屯倘不浪：“马太师的精兵至今未曾出现，你怎知眼下这支骑兵不是为了搅乱本汗大营，为马太师大举来袭创造机会的搅屎棍？”</p>
火屯倘不浪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被俺答这么一呵斥，哪里会还不懂大汗的担忧？</p>
原来俺答根本没把区区千骑偷营当做大麻烦，他之所以下令各部守好自己的营寨，而命恰台吉只领大汗的宿卫亲军前去应战，就是怕这支骑兵不过是明军今夜偷袭的先导部队，真正的主力却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待自家把精力全放在这支小而精的偷袭部队上，然后突然大举杀出，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一个搞不好就要损失惨重，甚至全军溃散也不是没有可能。</p>
以俺答领军作战经验之丰富，这样的担忧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正面的德胜堡挂着钦差旗帜，依照明人的习惯，此处既然有钦差坐镇，而这些文官钦差又大多胆小如鼠，按理说德胜堡应该是大军云集才对，怎会只有两三千兵马？这不是太反常了吗？</p>
偏偏马芳作为大同总兵、宣大三镇的头号名将，至今居然都未曾露面，这个更反常的情况自然也让俺答心中更加生疑。</p>
他白天的时候甚至担心马芳会不冲自己而来，却去打左右两翼辛爱与切尽的主意，所以这位谨慎的老汗王才会立刻派人去向他二人示警。只不过按照路程来说，现在信使肯定还在半路。</p>
但此刻中军遭遇偷营，却让俺答立刻发生了误判，认为马芳仍然是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在俺答看来，马芳一定是故意先派一支骑兵搅乱自家大营，然后趁势大举掩杀。</p>
毕竟按照俺答的经验，他觉得在明军看来，击败辛爱或者切尽其中一路并不足以迫使自己退兵，但只要自己中军失利或者损失过大，却肯定会退兵。</p>
这是蒙古人的制度决定的：俺答虽然是右翼蒙古大汗，但如果他自己的本部损失过大，则其权威立刻就会受到影响，万一这种损失大到一定的程度，哪怕他数十年来建立了再大的威望，也有可能因为嫡系力量大衰而一蹶不振，甚至丢掉大汗的宝座。</p>
蒙古人，历来都是讲究以实力说话的，只有拳头大，说话才硬气，否则就算你是大汗，也没人会遵从你的令谕——黄金家族的后代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都是大汗，或者说都配当大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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