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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奇怪的是，心学在王阳明死后半个世纪，依然火了起来，并得到官方承认。历史上的万历十二年，张居正已死，一些心学门徒进入了权力中心，在他们的鼓噪下，万历帝将心学当成了儒教理论发展创新，使王阳明从祀孔庙。</p>
高务实的观点是，王阳明也许是够资格入孔庙的，但当时的心学却已经是走火入魔的心学，不再是真正的“阳明心学”了。</p>
因为当时心学在朝堂的代表人物之一的首辅申时行，其坚持的做法实在谈不上“致良知”。</p>
实际上，“良知”本身就是最难定义的一个词，“性善论”和“性恶论”还争了几千年呢，也没争出个绝对胜负来，“何为良知”又哪有那么简单？</p>
问两个最简单的问题：杀人是对是错？杀侵略者是对是错？</p>
可见良知有时候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很多问题的根源其实压根就不是出在良知之上，而只是出在利弊之上。</p>
“小孩子才论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p>
心学大佬们当然都是成年人，但他们又必须打着“致良知”的幌子，这就麻烦了。于是就产生了徐阶、申时行这样的人物。谈论学问的时候是一套，行事理政的时候是另一套。</p>
致良知，终于沦为了致私欲。</p>
徐阶和申时行的“致私欲”，表现为中庸坚忍，只要能保住位子，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不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和稀泥就好，讲究的是和稀泥的本事，而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p>
张居正夹在他们中间，虽然出身心学，却受高拱影响很大，于是走上了另一条路子：为国理政的时候偏向于实学，为己谋私的时候偏向于心学。这其实就是张居正历史上一边反别人腐，一边自己腐的根源所在。</p>
不过，高务实并不担心申时行如果真的担任主考官之后会对自己不利，因为申时行的这种理政和为人的思想，使得他不敢跟高党撕破脸——这一点高务实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在高务实刚刚断然出手将凌云翼拉下马来之后。</p>
以申时行之谨慎，这段时间他甚至很有可能小心翼翼地避免跟高党发生冲突，毕竟高党在高务实回京之后似乎有重新团结起来的趋势，如果这个时候对高务实有所动作，“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高党搞不好就突然发现了对手，争先恐后来“枪打出头鸟”了。</p>
高党从高拱初次入阁开始算起，到现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怼天怼地的风格，以申时行的处世之道，怎么肯当这只出头鸟，去和高党死磕？</p>
所以高务实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果内阁中排名最末的申时行做了主考，那么副主考会是谁？会不会对自己的进士之路有影响？</p>
这章写得有点久，而且我感觉可能又写得偏理论了，但是我思来想去，实际上书中后来的“党争”，归根结底都是从学术之争而引起的，而学术之争的根源又是双方所处立场不同而肇始——实学其实是站在朝廷统治能力上考虑问题；心学则是代表地方、个人的利益来考虑问题。所以我还是觉得这章是有必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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