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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俺答的本部兵马不是特别集中,比如恰台吉这里的六千骑兵之中,就有三千是俺答本部的。但俺答死后,实际处于摄政地位的钟金哈屯,对这支兵马却只有名义上的统辖权,其实根本调不动——除非恰台吉答应。</p>

与此同时,恰台吉因为在俺答麾下长期处于“第一重将”的位置,俺答分出去的这些兵马,在俺答自己死后而新任彻辰汗未曾选出来之前,很有可能更愿意奉恰台吉的命令行事。</p>

所以,现在土默特本部(不包括东套、西套、青海)的兵力情况是这样的:假设原本俺答的东西两哨实力为“十成”,那么把汉那吉一开始就独掌了大概四成,剩下的六成本来是俺答直接掌握的,但实际上俺答从万历六年之后,就开始信佛而不怎么管事了。</p>

就连通贡互市事务,他也按东西哨,分别交给了钟金哈屯和把汉那吉两人处理。</p>

现在俺答一死,西哨方面没有问题,因为西哨一直是把汉那吉独掌的,没有人跟他分权。</p>

可是东哨的问题就很大了,有一分为三的趋势:王庭所在的归化城由钟金哈屯掌握,算是两成实力;最东边与左翼蒙古交界的领地在辛爱手中,占两成实力,但辛爱手中由于还有一部分兀良哈和永谢布部众,真实实力还要强一点;另外两成则属于游离势力,其中恰台吉的威望最高。</p>

所以,论纸面军力,把汉那吉肯定是“雄诸部”的,因为他独占土默特本部四成实力。而钟金哈屯、辛爱和恰台吉理论上都占两成实力,但他们各自的优势和劣势点不同。</p>

钟金哈屯的优势除了手中有顺义王的印信、名义上的摄政之外,还有一个归化城,也就是后世的内蒙古省会呼和浩特城。</p>

辛爱的优势是常年处于备战状态(因为面对左翼蒙古),其本人也算是多年宿将,再加上还有兀良哈、永谢布的一部分部众“加成”,真实兵力仅次于把汉那吉。</p>

恰台吉这边咋一看来,无疑是实力最弱的一方,既无大板升城和归化城这样的坚城可供固守,又没有兵力优势,完全靠他个人威望号召那些游离势力,实在是略逊一筹。</p>

然而他的个人威望偏偏又太强——强到什么程度呢?</p>

举个例子,嘉靖二十九年时,恰台吉才刚满二十岁,已经是获得“哲别神射”称号的土默特大将了,甚至威震大明九边。</p>

这一年,大同总兵仇鸾在向嘉靖帝的边情报告中是这么说的:“各边虏患惟宣大最急……虏酋俺答、脱脱、辛爱、兀慎四大贼营,至将我大边墩台割据分管,虏代墩军瞭望,军代达虏牧马,故内地虚实虏无不知者……”</p>

瞧瞧,四大“虏酋”——脱脱,也就是恰台吉的排名仅次于俺答,甚至还在俺答长子辛爱黄台吉之前!</p>

高务实为什么此来封贡,不先去归化城,反而先来恰台吉这里,就是因为恰台吉现在已经成为土默特本部实力对比变化的关键。</p>

恰台吉若选择站在把汉那吉一边,那么把汉那吉、钟金哈屯再加上他,直接占去了土默特本部八成实力,再加上有高务实代表大明力挺,辛爱就算是俺答附体也赢不了这场仗。</p>

此时麻贵也回话了,道:“侍中,大板升城五万汉儿之说,还是十年前的情况了,现在可能还增加了不少。”</p>

他说着,目光有些闪烁——增加了不少,不少是多少?他没敢直说,怕触怒高务实,因为据他了解,现在大板升城的汉人可能有十万之众了。</p>

这也是把汉那吉实力强大的原因之一,因为汉人耕种水平比蒙古人强不少,所以汉人多就代表粮食多,而且由于汉人同时也更会经营,于是财赋也更足。</p>

实际上,说把汉那吉兵雄各部,还不如说他财雄各部——财力,才是他最硬气的部分。</p>

另外,大板升城不仅富庶,在俺答封贡完成之后,由于从白莲教众之手转到了把汉那吉之手,原先不肯让大板升城修建城防的理由也不复存在了(此事本书卷一有详述),现在已经修葺一新,有了相当于“大明中府”的城防水平,那就更不得了——这代表把汉那吉可攻可守,本身已经几乎处于不败之地。</p>

历史上三娘子好几次打大板升城的主意,但强行去抢却总是失败,其中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打不下大板升城。</p>

蒙古骑兵野战尚可,攻坚却远不如昔年蒙古帝国最强大的时期了——原先他们有从中亚带回来的回回炮,现在么……铁锅都只能找大明买,还有什么好说的?</p>

但麻贵不知道,大板升城的汉人多,虽然在全天下人看来都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但偏偏高务实不会计较,没准还会心中窃喜。</p>

因为汉人越多,就代表大板升城的汉化程度越高,把汉那吉身边整天都是一些汉人转悠,他的向汉之心就绝对弱不下来。</p>

“明日启程,前往大板升城……”高务实刚开口说话,便被外头的传令兵打断了。</p>

“报!钦使,北虏恰台吉使人来报,请求明日带钦使去忠义召祭拜。”</p>

召,就是寺。</p>

高务实一愣,去庙里祭拜?佛祖又不是我祖先,就算去拜佛,也不能说祭拜啊,难道你恰台吉这么牛掰,居然考证出佛祖是你祖宗来了?</p>

高务实便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传错话了,本官就算去礼佛,如何能说祭拜?”</p>

“钦使,小的没传错话,恰台吉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忠义召里单独设有偏殿,偏殿中是高文正公的……神像。”</p>

卧槽!</p>

高务实目瞪口呆:你们蒙古人是真的牛逼,私下拜我三伯的画像也就算了,连寺庙里都敢乱竖神像,还真给我三伯弄成佛陀了吗?</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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