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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难不成并不是尧帝主动将两个女儿许配给舜帝,教她们前去考察舜帝的德行与能力,而是舜帝逼宫令尧帝不得不将两个女儿嫁给了他?
吴良有些摇摆不定,仿佛正在经历一场上古唐虞时期的罗生门事件。
一边是后世发现的古籍与民间传说结合整理而成的史料,这些古迹与民间传说都晚于上古唐虞时期,全部出自后人的手笔与口述,也是后世考古界的主流认知;
另外一边则是来自上古唐虞时期的甲骨文献,并且出自可以算作当事人的“丹朱”的手笔……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无法找到具体的证据支撑。
不过从人性的角度去分析的话,吴良却觉得后者给人的感觉更加真实一些。
自人类出现以来,“争权夺利”便是亘古不变的话题,而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直到人类彻底灭绝才会消失。
所以尧帝心甘情愿“禅让”帝位,各方几乎没有任何冲突,舜帝最终和平继位这种大圆满的事情,在吴良这个“小人”看来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不符合人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切实际。
何况。
就算那时候一夫多妻,尧帝也完全没必要将两个女儿全都嫁给舜帝吧。
同样出于利益的角度考虑,将其中一个女儿嫁给另外一个大部落的首领或首领的儿子,形成较为牢靠的联姻关系难道不香么?
再者说来。
据史料记载,尧帝“禅让”帝位的时候似乎还有余力,因为他是在舜帝继位了有些年头之后才去世的,纵观天朝上下五千年,除了极为少数的几个玩物丧志的特例,真心没几个皇帝能够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便交出帝位的。
这可不仅仅是出于对权利的执着,其实还有一些后顾之忧。
毕竟人是最难管理的,任谁都无法做到绝对的一碗水端平,况且就算有人能够将水端平也无法避免引人记恨,一旦交出帝位失去了权力,何况还是交到一个外人手中,一旦遭到记恨之人秋后算账,又要如何应对?
吴良如此想着的时候。
左慈则仍在专心释义甲骨文献上的内容,不得不承认,左慈的确是一个文化涵养不低的人,甲骨文上那简略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晦暗的契文,经过他的嘴巴说出来,便已经变成了通俗易懂的语言。
吴良不由想到,若是换在后世,左慈或许会成为一个优秀专业的翻译家
“这种情况下,‘丹朱’的势力变得越发单薄,逐渐失去了与舜帝争夺地位的资格。”
“与此同时,另外一股势力却已悄然崛起,这股势力不是别人,正是有崇氏的部落首领‘鲧’,‘鲧’与四岳交情匪浅,当年尧帝面对滔滔洪水束手无策,于是向四岳征询治水官员的人选,四岳立刻举荐了‘鲧’,而尧帝其实是不看好‘鲧’的,只不过当时实在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又碍于四岳的情面,最后只能命他全权负责治水之事。”
“最开始的一两年,‘鲧’实施的治水举措的确抑制了不少地方的水患,令尧帝与官员百姓都看到了希望。”
“但每当‘鲧’率人去了别处,当地的水患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结果就是‘鲧’治水多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并未真正平息洪水灾祸,反倒是‘鲧’带领的有崇氏部落在这九年之中日益强大,逐渐成为了中原最强大的部落之一,而‘鲧’却仍在不断向尧帝索要更多的支持与物资。”
“与此同时,‘鲧’的声望亦是水涨船高,人们皆传说‘鲧’拥有神力,能够震慑凶水,他去了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的水患便会平息,而一旦他离开,凶水无人震慑,便会卷土重来,因此许多深受水患袭扰的部落与百姓都期盼着‘鲧’的到来……”
养寇自重么?
了解到此处,吴良脑中立刻浮现出这样一个词汇。
“养寇自重”中的“寇”,自然便是水患。
单纯从利益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获利最大的人自然便是“鲧”,只要水患的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尧帝便必须依靠于“鲧”,而“鲧”便能够不断向尧帝索要支持与物资,从而源源不断的获得更多的利益,同时也能够不断增强自己的声望。
因此从利益角度来分析,天底下最不希望水患消失的人,可能便应该是“鲧”了。
“‘鲧’可以说是当时最有机会与舜帝争夺帝位的人,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舜帝一家独大,与此同时,共工、獾兜、三苗三部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于是纷纷开始暗中谋划,准备伺机而动。”
“结果最终还是舜帝棋高一着,他不知从哪搜罗来了证据,先发制人公然揭露了‘鲧’借治水之名自肥的事情,使得生活奢侈的‘鲧’与有崇氏部落成为众矢之的,如此‘鲧’瞬间从治水英雄变成了人们唾弃的对象,有崇氏部落也被各个部落打压掠夺,很快便分崩离析,而舜帝则成了仗义执言、公正不阿的典范,声望一时无两。”
“尧帝为了平复众怒,只得罢了‘鲧’的官,又没收了他与有崇氏部落的财产,将其驱赶去了羽山任其自生自灭,自此‘鲧’便彻底没了机会。”
“而共工、獾兜、三苗三部面对风头正盛的舜帝,则不得不联合起来与舜帝抗衡。”
“可惜此时的舜帝已经无人可挡,此举非但没有起到抗衡舜帝的作用,还是得舜帝以镇压叛乱之名顺势从尧帝手中得到了更多的兵权,短短几月之后,共工、獾兜、三苗三部已被彻底击溃,被迫带领族人远走他乡,而舜帝则已经彻底架空了尧帝,没有人再能够阻止他得到帝位。”
“再过几月,已经名存实亡的尧帝不得不做出了提前进行‘禅让’,舜帝终于在诸多部落首领与四岳的见证下登上了天子之位。”
“但此事还并不算完,舜帝继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尧帝率领陶唐氏族人迁往南河以南居住,却单独将‘丹朱’一人扣了下来,命其留在北唐独自居住,并要求他永世不得与父亲、族人相见。”
“这是‘丹朱’的人生至暗时刻,他明白自己这是被舜帝扣押做了人质,防止尧帝心有不甘,防止陶唐氏东山再起。”
“如此沉寂了几年之后。”
谷凱<spa> “有一日‘丹朱’忽然迎来了一位稀客,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流放在羽山的‘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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