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访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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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魏安笃定地说，罢了，道，“可他们既然总等人去访，为何不把桥修宽些？过得车马，人就会多了。”</p>

魏郯笑而不语，拍拍魏安的肩头，却转而看看我：“夫人要紧么？”</p>

我摇头：“妾无事。”</p>

魏郯交代了一番留下来的人，带着我们往竹林而去。</p>

魏安说得不错，这位隐士如果是想等人来访，的确缺乏几分诚意，木桥用了许久，有些摇晃，透过桥面的缝隙，能看到下面湍湍的溪水。</p>

我走在一处不牢靠的地方晃了一下，前面的魏郯回头，拉住我的手继续前行。</p>

他的手温暖有力，过了桥，仍然不放开。我见左右随侍不过三两人，便也由着他。</p>

“夫君要访的这位贤人是谁？”我望着眼前茂密的竹林，只觉清风拂面，不由问起。</p>

魏郯看看我，道：“夫人可听说过云石？”</p>

我愣了一下：“公孙仁？”</p>

魏郯颔首：“正是。”</p>

我有些惊讶。公孙仁我当然知道，他出身山阳，少小即已文辞成名。他游学拜师，博闻强识，曾在朝中当了二十余年博士，六十岁以后，他离开了长安，自号云石，周游天下去了。此人名声响亮，是当世的鸿儒。父亲对他极为推崇，家中收藏了好些公孙仁亲手笺注的经史。</p>

“我听说云石行踪不定，不想隐居在此。”我说。</p>

魏郯淡笑道：“当今天下，人人皆行踪不定。能有个安定之处当隐士，已是难得。”</p>

粗人。我心道，又问：“夫君来访，莫非要请云石出山？”</p>

魏郯说：“云石年以七十，即便出山也恐怕走不动路。为夫此来，乃为讨教学问。”</p>

“如此。”我笑笑，觉得在听笑话。</p>

进入竹林百余步，只见一座宅院出现在前方。泥墙茅顶，四周围着竹篱。</p>

我听到有人在抚琴，从容流畅，在这清幽之地更显得合乎意趣。</p>

随侍在柴门上叩了几下，琴声乍断，没多久，一名童子走出来。</p>

“来者何人。”他隔着柴门将我们打量，问道。</p>

魏郯让随侍退下，上前与童子一拱手：“河西魏郯，特来拜见云石。”</p>

童子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我们：“这些又是何人？”</p>

“皆是某妻子、舍弟与从人。”</p>

童子皱眉：“这么多人，先生茶碗不多，尔等……”</p>

“青茗，何人来访？”这时，一个悠悠的声音从草堂那边传来。</p>

童子回头，道：“河西魏郯，还有他的妻子，还有弟弟，还有……”</p>

“原来是贵客，”那声音含笑，“青茗，快快开门。”</p>

童子应了一声，把柴门打开，向我们一揖：“请进。”</p>

魏郯微笑，让随侍在外面等候，带着我和魏安入内。</p>

院内绿草如茵，花木扶疏。一条白沙小径铺在其中，干净整洁。草堂上，茶烟袅袅，两人正在对弈。</p>

一人须发皆白，身形清癯，毋庸置疑，那就是云石。而与他对坐之人是个青年，面容白净，神色专注，看那侧面，隐有一股沉着之气。</p>

童子将我们带到堂前，不通报也不说话，径自脱履入内，将二人旁边的一把琴放在膝上，继续弹奏。</p>

琴声悠悠，博弈二人专心致志，我们三人默默候着。</p>

父亲曾经说过，有名的隐士大多清高，来访之人无论身份如何，多少总要遇到些下马威。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一回。看向魏郯，他神色沉静，注视着草堂，似乎在赏乐，又像在观棋。</p>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云石长长叹口气，拊掌笑道：“叟又输了，到底不如年轻人。”</p>

对面的男子向他一礼，声音清澈：“先生棋力深厚，珽实钦佩。”</p>

云石抚须摇头，这时，他转过头来，像刚刚发现我们一样，笑着起身。</p>

“老叟贪棋，竟忘了有客来访，失礼，失礼。”他步出堂前，向魏郯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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